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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裴云皓将鬼娃安置好,他正想要前去问问裴槐有关马萝珂的事,却在往裴槐寝室的途中,撞着程瑛瑛。

 程瑛瑛自裴云皓跟前跑来,当然后头是跟了好几个丫环追着她,想是她又发病跑出来。

 “裴云皓,我告诉你喔,你快将心扬那丫头赶出去,她是狐狸喔!炳…”程瑛瑛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来人,还不快扶少回房。”裴云皓没空理她。

 “你…你是裴槐!你这老不死的,原以为你就快要病死了,我的计策好不容易可以成功了——”程瑛瑛在裴云皓身后大叫。

 裴云皓听了她这段话才又停了下来。她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可以杀了你!然后,我就可以得到裴家所有的家产了。”她又笑。

 “你说什么?你真的是要害我爹?看来心扬说得没错!”裴云皓登前抓住她。

 “心扬…有鬼…”她一听见心扬的名字,又吓坏。“不,你是裴云皓。我告诉你哦,等我把裴槐杀了,你就跟我一起享用裴家的一切,我会对你很好的哟!嘻…”她看来是真的疯得彻底,又哭又笑。

 “说什么疯话!有我在,哪容得你放肆!”

 “别嘴硬…告诉你哦,我有个…秘密耶。”

 “秘密?什么秘密?”

 “裴槐…才是你的杀父仇人哪!你真傻…竟然认贼作父。嘻…自己的父母被裴槐杀了都不知道…哈哈哈…”“你少胡言语!这怎么可能?当初要不是裴槐救了我——”裴云皓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你的亲生爹呀,实是叫罗在堂呢,而你娘…哎呀,我忘了叫什么了。反正当时罗在堂替裴槐做了项买卖,原本是和裴槐说好五五分帐的,但…嘻,但谁知裴槐想独,结果就把罗在堂给杀了呀,哈…至于你娘呢,是不小心瞧见裴槐杀了你爹,所以裴槐又杀了你娘灭口呢!炳…”她边说边笑。

 “可是我爹跟我说,他看见我父母被人追杀,而他救了我。要是他是杀我父母的凶手,为什么他不连我也杀了?”

 “那是因为当时你尚在襁褓之中呀,他看你机伶的,才将你带回府中当长工,想让你当他一辈子的奴隶呢!嘻…”程瑛瑛说完又跑走,一路上仍是大叫大笑的。

 “我有这个秘密,你就得听我的,不然我就去跟大伙说,说你是认贼作父的傻子,不孝子喔…哈哈…”裴云皓定身在原地,这个打击太大了吧?他尊敬、敬爱那么多年的养父,竟会成了他的杀父仇人?若那个疯子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个认贼作父的,不就该遭天打雷劈了吗?

 二十八年…二十八年了,他一直还苦思着如何报答爹对他的养育之恩;二十八年来,他没有为他父母报仇,还反将杀父杀母的仇人当成最大恩人?这…这样的打击…不!他宁愿程瑛瑛是疯傻了,她只是胡说八道而已。这怎么可能是真的?爹这二十八年来对他所付出的一切,他此生是怎么也无法忘怀的,爹对他真是疼如己出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一切一切,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也要问个明白,而鬼娃…冬平说她是裴槐的女儿?那这样的话,鬼娃又成了他杀父母仇人的女儿了?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他以为种种可以结束了,现在又闹出这一剧来?

 他面无表情,心如冰霜,心好痛…心扬啊心扬,辗转了那么多层关系,却到底仍是仇家?

 满身的不堪,他仍往裴槐房间的方位走去。

 ?

 “爹…”裴云皓心事沉重地走进裴槐的寝室内。

 “云皓,你来啦,坐、坐啊,心扬那丫头,你怎么处置她了?”

 裴槐躺在上,瞧见裴云皓来,眼底闪出欣喜的光芒,因为他早将裴云皓当作自己的儿子,而儿子主动来关心他、看他,做爹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爹,你认识…马萝珂吗?”裴云皓冷冷地问。

 他真想就永远都不要知道这其中复杂的真相,但是若程瑛瑛所言属实,那…那他又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父母?可,要他这样丝剥茧地探究真相,他是比死还痛苦。

 苦的是,他怕裴槐原来真是杀他父母的凶手,又假惺惺地养育了他二十八年;但是,裴槐一直以来是他最敬重的父亲啊…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该如何善了?

 苦的是,他和鬼娃之间,若鬼娃是裴槐的女儿,而裴槐又是…鬼娃也是终要和他成仇敌的;他真想鬼娃实不是裴槐的女儿,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他或许可以不用这么烦心…

 先前他希望鬼娃是裴槐的女儿,是因为那时鬼娃刺伤了裴槐,这样他和裴槐才有理由原谅鬼娃,但现在若鬼娃是裴槐的女儿,那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他有什么理由去原谅裴槐、原谅鬼娃呢?虽说假如一切是实情,鬼娃是很无辜,但是,他又岂能再跟杀父母仇人的女儿…他已经对不起他的双亲,认了裴槐二十八年的父亲了,他岂能够再…他现在才真真正正、明明白白认清他对鬼娃、对那个心扬,已不是普通的友谊之情了;早不知在何时,他就爱上她了…

 可是,爱上她…喔…这又是个残酷的事实。

 天哪!一下跑出那么多问题,他要如何去承担?

 裴槐一听见马萝珂这个名字,面有难,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又想隐瞒裴云皓些什么。

 “云皓,呃…这名字你是打哪听来的?她是…爹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故友。”

 “只是故友吗?爹,她是心扬的娘哪!孩儿听人说,心扬…是爹和马萝珂的女儿。”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了。可以了吗?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心扬?萝珂当时有了我的骨?”裴槐激动地自上弹坐而起。他总算有后了…他高兴得快哭出来,真是老天爷可怜了他!“心扬是我的女儿…”

 他足的笑,也有些体悟当时为何心扬想要刺杀他了。

 看见裴槐脸上的表情,裴云皓也知晓了裴槐和马萝珂之间的牵扯,也相信了鬼娃真是裴槐女儿的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好沉重。

 “爹,那…”裴云皓忍住气,他眼眶有着泪水,他几乎是要问不出这一句话了。“罗在堂…又是谁?”

 裴槐脸色霎时大变!他直望着裴云皓,看见裴云皓脸上痛苦万分的表情,他心里有了底——云皓定是知道了什么。

 “云皓…”他也不知要怎么对裴云皓说出他现下所问的这个人。说了,儿子定会恨他的。

 “他是不是我的亲爹?你是不是杀我父母的凶手?”裴云皓失控走到裴槐前。

 “云皓…”他伸出只手想要抚摸裴云皓的脸。“是…是我做错了,可是,我——”

 裴云皓根本就不想听他说,打掉了他正伸过来的手。

 “爹…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是你?我一直不相信,我最敬爱的父亲竟会是…”裴云皓声泪俱下。这一切原来都是实情…

 “云皓,爹错了!爹真的知道错了…”裴槐握拳捶,他又看了裴云皓。云皓的脸,那表情是要向他报仇的神情吧…“你杀吧!如果杀了我能你心头恨,那你就杀了我吧…”

 裴槐合上眼,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裴云皓落下悲恸的眼泪,他举起右手想要一掌就这么打上裴槐的头,但是,他眼前仿佛浮现了他和裴槐所拥有的记忆…那些欢笑、爹对他的疼爱、对他的看重…他又如何能忍心就这么抹煞这一切?他收回了他的手。

 “云皓,你为什么不杀我?难不成…你要…不要!云皓,算是爹求你,不要对心扬…”裴槐看出裴云皓的心思,说什么他也养了裴云皓二十八年。

 “住嘴!你还敢说你是我爹?”裴云皓表情冷然地回过身。

 “云皓,求你…不要伤害心扬,他是我惟一的女儿了。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求你别伤心扬…”

 裴云皓沉痛地闭了闭眼,不发一语转身举步就要离去——

 “云皓…”

 裴槐见裴云皓要离去,他急得想下拉住他,但是他病得根本无法下,他又硬是下了,结果便跌卧在地;裴云皓也不顾裴槐在地上爬着想过去拉回他,仍是咬紧牙离去。

 ?

 “心扬!你真是慢死了,要你挑个水,挑个老半天还没挑好。”马福又在吆喝鬼娃干活了。

 这下马福又回到裴府,他有天听见裴槐又病得比以往还要严重,心想要豁就全豁了。想想现在裴府正处混乱中,想是只有裴云皓在当家作主,那个程瑛瑛就够裴云皓烦的了,哪会有人注意他?

 再说鬼娃这家伙单纯,只要捉住她的把柄,不难控制她。而且,话说“不入虎,焉得虎子”,他可还在觊觎裴家的万贯家财呢!

 “嫌我慢,那你不会自己来挑挑看啊…”鬼娃索就将挑在肩上的两桶水放下。

 “哼!你这死丫头,竟敢跟我顶撞!看我不打死你!”马福拿出他藏有的皮鞭,就这么打在鬼娃身上。

 “啊…你这小人,当初你那样对我娘,看我就去跟裴云皓、裴槐告状去,还有那天你跟程瑛瑛所说的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鬼娃被他打得气,但还真痛…马福不是今天才这么打她了。

 “你…好啊!耙威胁我,你去告啊!裴云皓是不会再理你了,他是恨死你啦!想想你先前刺杀裴槐,他岂还会再对你好?”马福又打了她几下。

 是呀…裴云皓是不会再理她了,有天他突然像疯了一样对她又凶又骂的,之后又叫马福将她带走,说她是下人就该全权由马福管教,这也才教马福这样越发嚣张,竟还用鞭子她,还说是裴云皓要他这么做的。

 裴云皓对她真的像仇人了吗?将她彻底当做下人,不听话就鞭打?她不难过起来。

 不过裴云皓倒是真的又将她当做下人一样使唤了,因为他想要裴槐难过到底,他想让裴槐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了自个儿家的奴仆;他要让裴槐身心都受不了,他要裴槐伤心、痛心,他要裴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尽折磨!

 “不过呀,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将一个秘密告诉裴云皓,到时呀,他不仅是不会再理你,我看他一气之下还真的会杀了你呢!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裴槐是你爹的事,我还比你多知道一件事。”马福咧嘴睨她。

 “什…什么事?”

 有什么事会让裴云皓更恨她吗?她想知道有什么事会比她先前刺杀裴槐还严重

 “其实啊,裴云皓的亲生父母是被裴槐给杀的!你想想,你现在是裴槐的女儿,不就成了裴云皓杀父母仇人的女儿了吗?要是他知道了,你想他会怎么做?”马福得意。

 “什么?裴槐以前杀了裴云皓的父母?难怪他说他从小就没了父母的…”

 鬼娃心中又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么说的话,那她就真成了裴云皓杀父母仇人的女儿了…

 “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是你敢将我的秘密给说了出来,那我也不惜将这个秘密曝光,到时不仅裴云皓不理你,恐还会杀了你!那时你就无法看见他,也无法像现在一样待在他身边了。还有,我早将这些秘密写了下来交给人保管,要是你敢杀了我,哼哼,那这个秘密一样会送到裴云皓跟前的,记得了吗!”马福冷笑,他这下是抓住表娃的弱点了。“我看得出你喜欢裴云皓的。”

 “我…”

 鬼娃被他说到心坎里,她是真的有那么点喜欢裴云皓…或许是很多很多。

 她怎么能忍受裴云皓不理她,甚至是恨她呢?她低下头。她就该这样听马福使唤了吗?她要对不起娘了吗?她无法揭穿马福,也无法杀了他…

 因为她爱裴云皓,为了他,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她爱了他三年哪…直到如今,她才确定了她的心,不然这三年里她也不会这么想他、这么想见他、这么想找到他。

 “好啦,我言尽于此,还不快去干活!”马福又将皮鞭了鬼娃几下。

 鬼娃抚着被马福鞭打的地方。好疼啊…想必早皮开绽了,但她叫也不敢叫一声。

 马福现在可实实抓住她的把柄了,难道她就要一辈子在裴府当奴婢了吗?无法回到扬清寺,无法完成娘的使命…但是,若这样便可以待在裴云皓身边,就算是做他的丫环,就算后看到他娶,她都心甘情愿。

 至少要比永远地离开他好吧?只要能见着他,这样就够了;这不就是她拼了命想出扬清寺的始因吗…

 “鬼子少爷。”

 马福一见裴云皓来,又马上一脸恭维,一点也不见方才的恶相。

 裴云皓也见着一旁挑起水的鬼娃,鬼娃也瞧了裴云皓一眼,他仍是那样严冷的神情…鬼娃又低下头。她是没什资格再与他说话的了,她只要不再惹他生气就好。

 “心扬,你去将书房里桌上的几本书搬到我房里来,快些!”裴云皓说完又走。

 鬼娃仍挑着担子,愣在那儿。

 “我叫你快地了你是没听见吗?这些事叫其他下人做就行了。”裴云皓转身推掉鬼娃身上担着水桶的扁担。当然水洒一地,鬼娃也被骇着,因为他冷淡的语气和眼神。

 “是…”鬼娃这才尾随在裴云皓身后。

 裴云皓走到了书房,没有回过身看鬼娃。“就是这几本,搬到我房里去。”

 鬼娃乖乖听命,将裴云皓指的那些书本搬起。每本书都那么厚,叠起来还真重…

 裴云皓走出书房,鬼娃也跟着走出去,裴云皓从未如此冷淡对待鬼娃过的,鬼娃心里很难过。

 她在心里后悔了千百次,早知她就不要刺伤裴槐了,这样裴云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冬平又不知跑哪去了,她好孤单,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每次紧要关头她就又是一个人应战,她好无助、好寂寞。

 她无力地跟着裴云皓后头,心中不停地胡乱猜想,就连到了裴云皓房外她都不自觉。裴云皓开了门进去,她只是很机械式地跟着走,一不小却被门槛给绊倒,手上的书在瞬间散了一地;这一摔,她才回神过来。

 裴云皓见她摔了,没有过来扶她,只瞧了她一眼,又回过身。

 她马上将地上的书捡起放在桌上。她知道裴云皓生气了,都是她东想西想的,才会没注意到…这下,裴云皓一定又要骂她笨拙了。

 可,裴云皓没有骂她,只是静悄悄地站着;鬼娃低着头,因为裴云皓也没叫她出去。

 她知道她要是就这么出去了,裴云皓又会生气的。

 不一会裴云皓的房间突有一女子进来,这个女子全身脂粉味,长得还算是十分妖,身上的衣着还有些暴,一进来就搂着裴云皓,看得鬼娃很不是滋味。

 “裴公子,你要我梳洗一番,我梳洗好了。”她黏上裴云皓。

 “你…你是什么妖!”鬼娃口叫着。

 长得这么妖,这种样子只有在扬清寺才看得到,而且都是些妖女。鬼娃一见,以为这裴云皓招来的女也是妖魔鬼怪,又起了她想要收妖的企图,说话的同时,她已摆出了架式。

 “哟…裴公子,她是谁呀!怎么说青青是妖呢?”这位自称青青的女,对裴云皓吃笑撒娇。“别理她,她是个怪女人。”裴云皓也对青青笑着。“心扬,你可以出去了。”但他看鬼娃时却是板起脸。

 “你们…要做什么?”鬼娃心里有些不对味。

 “我们…就我了衣、裴公子也了衣…哎呀!你说这孤男寡女的还能做什么呢?”青青笑得更狐魅了。“小丫头,我看你还不懂吧?我想,你也不会取悦男人…”她上下打量鬼娃。

 两个人都光衣服?那不就和先前她和裴云皓一样?他要和这个女人…他要看这女人的身子?他又要娶青青了吗?可是,他却不愿娶她…

 “我说了别理她,她是天生的笨死了,哪里会懂。”裴云皓又对青青笑,他搂起青青直往上去。“心扬,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对着鬼娃时,他又严肃起来。

 “…是。”

 鬼娃走出房门,直站在门外瞧着裴云皓和那青青,瞧见青青趴在裴云皓身上不停亲吻;而裴云皓对青青也是满脸的笑容,但却不是对她的…

 “出去时要把门带上!”裴云皓对鬼娃大喝。“看吧!我就说她是天生的笨死。”

 “是…”

 鬼娃将门拉上,站在房外,脑中一片空白,不懂得离去…

 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强忍住噎的声音,捂着嘴。她怎么能在裴云皓的房外哭?要是被他听见了,他又会讨厌她了,他总是认为她笨…

 是,她是笨死了,她都不懂得要如何取悦裴云皓!青青懂吗?为什么她不懂…她娘没有教过她的,要怎么取悦裴云皓呢?她不想每次都只会惹他不高兴啊…她哭着离去。要放声大哭,也不是在这儿呀,她不可以让他听见她哭,她也不要他同情她!

 “裴公子,你怎么这样?你看你把人家小丫头弄哭了呢!”

 鬼娃哭了,青青瞧见了,裴云皓又怎么会没瞧见呢?

 在鬼娃将门拉上的那一刹,鬼娃的泪水就忍不住落下,他怎么会没瞧见?他伤了她的心了?他虽心疼,但是立即地,他又收回他的心软。他就是要故意气鬼娃的,他干嘛要心疼她?他原本不就是要鬼娃看见,要鬼娃痛苦的吗?

 裴云皓又板起脸,忽地推开青青,下了,坐在桌前翻起一本鬼娃方才搬来的书,定神就这样看了起来,完全不顾上一脸吃惊的青青。

 “裴公子,怎么啦?”青青不懂怎么他不和她燕好。

 “你就在这休息一晚吧,该你的钱,一文也不会少。”

 裴云皓又是冷然的语气,眼神不曾离开他手中的那本书。

 他本就有此打算要看一整晚的书,所以才叫鬼娃将书自他书房搬来,但他也是故意要鬼娃过来他房间的;他是故意要鬼娃看见青青,看见他和别的女人…

 ?

 鬼娃在她的柴房中梳洗打扮,她点上胭脂,在眼上、双颊上,还有她的朱

 她将自己打扮得妖了许,一如昨晚她所瞧见的那个青青一样。虽鬼娃不至于浓妆抹,但是这个妆也比她平所上的妆还来得丽许多。

 这样的鬼娃,又跟往昔点淡妆的鬼娃不一样。

 现在的她,看起来更显她的成、更显她的美丽。她的双眸明亮有神、大而灵活,白皙的脸蛋,小小的红;她也将她的头发重新整理过,仍是照样地簪子,妖却不染俗气;她依旧清新,只是美了好几分。

 裴云皓喜欢这样的女子?

 她又瞧了镜中的自己,虽然这样的打扮让她很不自在,但是如果裴云皓喜欢,她这样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女为悦己者容呀…不,可是裴云皓不一定喜欢她的,应该是“女为己悦者容”才是。她这样的改变,全是为了裴云皓。

 她轻步来到裴云皓的房间,轻声开了门进去。不见青青踪影了,裴云皓则在桌上昏睡,手中还拿了本书,许是他昨晚看书看了一晚。但鬼娃才不知情。

 单纯的鬼娃当真以为昨晚裴云皓真和青青两人光了衣服,虽说接下来会如何她并不清楚,但是依她有的经验,就是两人一起睡了。

 一起睡就很严重了…在她认知里是这样的。因为三年前她因为光着身子和裴云皓一起睡,就被娘给骂死了。

 她走到裴云皓身边,走他手中拿的书,裴云皓也因此惊醒,他还没抬起头就骂——虽没看见鬼娃的脸,但他趴在桌上一睁眼瞧见鬼娃惯穿的水蓝色衣裙,就知道是鬼娃进来了。

 “我叫你进来了吗?为什么总是这么没规矩…”

 他气呼呼自桌上抬起脸来看她,一见…他真是吓了一大跳!

 她好美…这妆更让鬼娃原本精致的五官全都突显了出来。

 她好妖…难怪会让裴云皓看得傻眼,她美得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裴云皓喜欢这样的鬼娃?”

 她唯唯诺诺问。她这样的装扮都是为了他呢…她想起昨晚青青说的,说她不懂得如何取悦他,她现在来就是想要让他开心,她以为他喜欢极这样装扮的女人。

 因为昨天他对青青的笑,那笑…今天会不会在他脸上出现?而且,是对着她的…

 裴云皓再看向鬼娃穿的那身衣——

 她将领口拉得松松垮垮,因为她昨天看见的青青也是如此,而且还比她更松呢,她这样不算什么;鬼娃还怕不够松,已是尽量地让她的领口看起来很松很松了。

 但裴云皓看了却是怒从中来,他的眼神又在火!她就这么穿来?穿这样走到他房里?那不就有好多人都瞧见她这样娇的姿态了?

 他火大地紧皱眉头,心里不是滋味极。他可是在吃醋…

 鬼娃纳闷他眼神里满布的怒意。他又要生气了?她做得不够好吗?一定是这衣服…这领口…唉,想也是,昨天青青的衣服简直整个都快掉到前了…

 她看了看自己,心想或许是领口不够低,她又将领口的衣服拉低了些,然后笑盈盈地瞧着裴云皓。这样他总会高兴了吧?

 谁料,这下裴云皓的怒气更盛炽了!他一把扯起鬼娃的头发,将她一早辛苦梳的头给弄,他盛怒地将她抓到边的脸盆——

 “你看你自己!看你这样是什么打扮!”

 她怎么敢扮成这样?怎么敢扮成这样来见他?害得他又心魂漾的…扮成这样来见他,让那么多下人瞧见她如此美丽的模样…怎么可以!她的美是他一个人的,她怎么可以——

 生气…生气!真生气!

 “啊——我、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子的鬼娃…”他怎么生更大的气?她还是做得不好吗?

 “化成这样,你是妖啊?”裴云皓仍揪着她的发丝。

 “昨天青青也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你就喜欢她?”鬼娃不顾他生气。“鬼娃今天学青青,你却不喜欢?”

 “谁要你像她一样了?”她又不是女,当然不用化那样的妆了!“还有,你化这样跑来我房里做什么呀?”

 “我…我以为你喜欢鬼娃也这样,所以特意化成这样,想来让你开心…”鬼娃委屈地说。

 裴云皓听了心里揪了一下!她是为了让他喜欢?唉!他怎么又同情起她来了?是同情吗?还是兴奋、是高兴呢?

 但是他该是要恨她的!他不可以对她再动情!他要对她坏,他要欺凌她,这样才能让他忘了他爱上她的事实。暂时忘了一切一切,甚至忘了自己…

 “你给我洗!傍我洗干净!”

 他用力将她的小脸进水盆里,鬼娃挣扎,但他不顾。

 他将她的脸拉起又了下去,反反复复好几回,直到她的妆糊了,他才又揪起她的头发,将她脸揪离水面,并把她推倒在脸盆旁的上。

 鬼娃蹙起眉,漉漉的小脸上已分不出有没有泪了,但他知道鬼娃是在噎的。

 她恐惧地看着他,而因刚才她的挣扎,她的衣领又掉得更低。

 裴云皓看见她如此娇媚的姿态,他就有气…满满的气!因为看见这样的她,他的心就仿佛开一池水,她是特地来勾引他的吗?他要拒绝再爱上她的,他不可以爱上鬼娃!

 但是,她这该死又天真的丫头,竟来勾引他?就算她不是故意,但是她仍是魅惑到他了,所以光这点他就气——气自己把持不住。

 “你特意来我这是想干嘛?想来特意献身予我吗?”裴云皓强忍住心中的翻搅,反而笑着揶揄鬼娃。

 “献身?我是来取悦你的。”鬼娃仍落着泪。

 “哦?你懂得?”他将脸更贴近鬼娃,他这下已经完完全全被她给蛊惑了。

 鬼娃猛摇头。

 他现在对鬼娃所有的**,并不是对任何女人都会产生的。先前对程瑛瑛,昨晚对青青,他可是一点都提不起劲,可是现在面对鬼娃,却…这该死的女人,竟能引发他对她的渴望!

 可是,她可是仇家的女儿呢!一想到这点,他又在心中隐隐作痛。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是她来招惹他的,就算他伤她,也是她活该!

 对呀…要是鬼娃真和他有了什么,那也是她自找的;如果她有了他的孩子…那他再彻底无情地抛弃他们母子俩,要他们痛苦万分,这样也不失是对裴槐的一种报复…裴云皓的心中蓦然出现这样可怕的想法。

 不过恐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他自己找来的借口。他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占有她,只是他对裴魂的报复;因为如果不这么想的话,那他和鬼娃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在一起?又有什么道理能够有亲密的关系?她是他杀父母仇人的女儿,就这样和她有了什么,想他在天之灵的父母也会死不瞑目吧!

 他也只能麻痹自己爱上鬼娃的心,说服自己这样的情感只是他的报复行为,好让自己爱鬼娃的心、可以拥有她,却没有丝毫罪恶感。

 鬼娃拉下她那袭水蓝色的衣裳,雪脂的肌肤就这样入了裴云皓的眼帘;单纯的鬼娃所认知的取悦,就是让裴云皓看她的身子——反正他早在三年前就都看过了。再说三年前他没有意愿娶她,现下想必也是一样的,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

 之后她是要再留下当裴云皓的丫环,或是就这么逃回扬清寺,都再说吧!就算她要走、要离开,那也得给裴云皓留个好记忆。她不想每次都是她在惹他不开心;也不想他每每想起她时,都是些令他恼怒的回忆——如果后他还会想起她的话。

 “哦?你是要我看你?”不过,他瞧见她身上的伤痕,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他心疼。“这是谁弄的?谁打了你吗?”

 “是马福。他说是你要他打我的。”她淡淡地说,不就是他唆使的吗?还故意问她。

 可恶的奴才!竟敢将她打成这样!他没想到马福会如此胆大包天,他定会整死他的!

 不过…既然马福跟她说这是受了他的命令,那他何不将错就错呢?让鬼娃打心底恨透他也好,不然他真的会要鬼娃痛不生。如果,鬼娃识相离去,那他就作罢…

 “喔,是呀!瞧我被你气得都忘了,马福果然听话。”裴云皓装出笑脸。

 鬼娃却一颗心都快碎了,他真的如此待她…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心碎的声音,会这般容易就被听见。

 他搂起她。这么大的惑,裴云皓也快失去自己的理智。

 “今我是看了你的身子,不过你别奢望我会娶你!”这句话也是他故意要她难过的。

 “嗯…我知道…”鬼娃低下头。这她早就想到了,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她落寞的神态看在他眼中,又教他泛起了一丝丝的心疼。

 他低头吻着鬼娃,柔情地轻抚着她。

 接下来的事就是鬼娃没经历过、想也想不到的。她以为只是看看身子;以为就只是这么陪着他睡觉;以为…她先前再怎么以为,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

 她着泪,任由他…她哭,但没有声音,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哭了。他只是深情地亲吻她…

 “喔…你也别想要当我裴家少,充其量,你始终都是个奴婢!还有,我实在是讨厌你,看到你我就有气!”

 怎能不气呢?她…但是这下也教他看见了她的泪痕,可是他就是要欺凌她,要彻底玩她!“还有,你别以为今和我多了这层关系,就想藉以攀升,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你有了小孩之后,再狠狠抛弃你!”他又突来满腔怒火。

 “为什么你要这样待我?要不是要达成我娘的使命,我也不会到你这当奴婢。”

 鬼娃闻言哭得更伤心。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他就不能什么都不说吗!

 虽然她早就知道会如此,但是,由他口中说出的事实,却教她更痛心。

 “来刺杀你爹?裴槐是你爹,而且你爹是杀了我爹娘的凶手!”裴云皓大吼。“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知道了?难怪他会这么恨她,难怪了…

 他见到她哭得伤心,他也不舍,但是,他又恨…他厌恶她这样的情绪!因为这样的她,教他心中痛苦不已。他怎能为她痛心呢?他的情绪怎能受她左右呢?他恨透她了!恨死她了!他讨厌!他讨厌见到她如此!

 他实不想她难过的;但是,理智却又教他存心不给她好过。复杂的心情,一下就在鬼娃的泪水中瓦解。

 他真的讨厌她,他不想见到她哭。

 “你哭什么!我叫你别哭!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活该!”他索闭上眼,不再见她,刻意忽略她的泪…他更紧紧拥住她,更深情地亲吻着她。

 他这样的情绪,是渴望了良久的了吧?说到底,他真的爱死眼下的她了。虽说他做的、说的,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但也因如此,他才能在心灵深处,将她偷偷藏起来、偷偷地爱着她,而且要爱到连他都不自觉,爱到他没有丝毫罪恶。

 这样的裴云皓,又何尝不是揪痛着一颗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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