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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绝色
 在卢惊绿看来, 跑路是一件颇有难度的事。

 虽然她穿越过来后, 一共也就出过几次门,但最近这两个月,她每天出入叶孤城的书房, 对白云城的保安, 啊不是, 护卫系统, 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白云城一共有一千二百多名护卫。”卢惊绿道, “其中大约有两百个常驻城主府周围, 四百个分守四方城楼, 剩下六百多个负责巡视整座飞仙岛。”

 “对。”李红袖竟连这个也清楚,听完她的话, 率先点了头“这些巡视岛屿的护卫,起码有一半, 常年在船上待着, 每从早到晚错着绕飞仙岛航行。”

 苏蓉蓉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今天来了哪些船, 走了哪些船, 他们全知道?”

 李红袖点头说是。

 “那真的有点难办。”苏蓉蓉皱眉道, “我们出城的时候,城楼上的护卫必定看到了阿绿上船,要是开船离开,在海中巡逻的护卫们, 必定会拦。”

 “拦就拦呗。”黑珍珠不以为意“我带了这么多人呢,不怕的。”

 “不不不。”卢惊绿立刻阻止这危险的想法“要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就更不好走了。”

 黑珍珠很遗憾,啧了一声,说本来还以为带来的人能派上用场了呢。

 说完还又向卢惊绿确认一遍:“真的不直接走吗?”

 卢惊绿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

 毕竟不谈还没发生的事,就目前来说,叶孤城对她真的不错。

 她这样因为剧情逐渐向原作靠拢而临时跑路,本来就是有点心虚的,要是还为了跑路跟他悉心培养的手下起冲突——

 “…还是想个折中的办法吧。”卢惊绿道“白云城对我有恩,我不想伤任何一个护卫。”

 黑珍珠听到这个理由,终于没有再坚持。

 与此同时,几个人里最聪明的苏蓉蓉也再度开了口。

 苏蓉蓉道:“既然如此,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城楼上的护卫注意不到阿绿出城。”

 卢惊绿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对。”

 事实上,这也是她觉得最难解决的问题。

 白云城是一座特别方正的城,城楼的位置建得极好,任何人进出,守在城楼上的护卫都能完全收入眼底,除非进出那人的轻功快到让他们无法用眼捕捉到。

 她卢惊绿有这个轻功吗?没有。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边上的宋甜儿和李红袖忽然掩着嘴笑了出来。

 宋甜儿道:“有蓉蓉姐在,这个问题还不简单?”

 李红袖顺势补充:“只要阿绿变成另一个人,城楼上的护卫就算注意到了又如何呢?”

 卢惊绿听到那句变成另一个人,眼睛顿时一亮。

 是啊,苏蓉蓉可是身怀绝技的,她有一手足以真的易容术!

 “我们几人中,红袖的身量与阿绿最接近。”苏蓉蓉道“若是我将阿绿易容成红袖的模样,白云城的护卫多半瞧不出来。”

 “肯定瞧不出来。”黑珍珠道“之前在大漠,你忽然易容成我侍女的样子,整个王宫也没人瞧出来。”

 苏蓉蓉笑了笑,说但这只是第一步。

 “哪怕阿绿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船,之后城主府的人发现不对,通知海上的护卫队拦截,还是会起冲突。”

 卢惊绿听到这里,不由得对苏蓉蓉更加佩服。

 这姑娘真不愧是后能把楚留香玩到团团转的,考虑问题也太细致了。

 其他人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们干脆不胡乱开口,只等苏蓉蓉继续往下分析继续出主意。

 苏蓉蓉道:“所以阿绿上船离开之后,渡口附近,最好再起些需要护卫队处理的混乱。”

 白云城建城时间并不长,但却在南海中名气极盛,究其原因,除了地理位置实在太好,就是它的治安稳定了。

 那些乘着船巡视飞仙岛的海上护卫,平里的职责也就是处理混乱,尽最大的努力继续维持它稳定的治安。

 卢惊绿明白她的意思,但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做,便接口问了一句。

 苏蓉蓉想了想,说这个其实也不难。

 “买通几个商队的船员,让他们到时候带着同僚在渡口附近吵几架就行了。”她顿了顿“我记得白云城有一条城规是,上了岛后,若是爆发争执动手,那动手双方,都得被请下岛,是不是,红袖?”

 “对,有这条。”李红袖给了肯定的答复。

 “那到时候渡口附近的护卫队一定会来阻拦,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扯皮上半天,都是有可能的。”

 “没错!”黑珍珠一拍桌子,神情里竟还透着一股兴奋“反正只要能让护卫队自顾不暇,我们就好走。”

 “是。”苏蓉蓉颔首。

 卢惊绿以为她已经说完了,有些恍惚地确认道:“那、那就这么办?”

 苏蓉蓉却摇头:“还有一个最难的问题。”

 居然还有问题?船舱内其余四个姑娘不由得都出了不解的表情。

 宋甜儿更是憋不住直接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啊?这不都解决了吗?”

 “阿绿跟黑珍珠走了,我们是要留在这,与楚大哥一起的。”苏蓉蓉道“你和红袖能保证在面对楚大哥时,不出半点破绽吗?”

 此话一出,宋甜儿和李红袖都沉默了。

 她们都知道那个答案,她们是没可能骗过楚留香的。

 而楚留香…楚留香和叶孤城是朋友。

 “那怎么办啊?”宋甜儿苦着脸问。

 “没别的办法,只能说实话。”苏蓉蓉道。

 “啊?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怎么会白忙活?”苏蓉蓉反问“我们说到现在,有谈到阿绿和黑珍珠的去向吗?”

 宋甜儿还是没明白,李红袖已反应过来了:“是啊,我们只是帮忙让阿绿出城上船罢了,至于她和黑珍珠之后去了哪,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苏蓉蓉终于微笑起来:“正是如此。”

 卢惊绿却笑不出来,她没想到,不过是几情,这几个姑娘就会帮她帮到这个地步。

 等她跑路离开了,她们还要跟楚留香解释这事,到时说不定还要被楚留香责怪。

 “不行。”她摇头道“不论怎样,你们总归是帮了我,我不能让你们为了这事跟香帅起嫌隙。”

 话音刚落,三个姑娘竟异口同声道:“不会的。”

 卢惊绿:“…”她想了想,说就算她们和楚留香不起嫌隙,楚留香也还得应付叶孤城呢,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妹妹们,他夹在中间,亦不好做人啊。

 此话一出,苏蓉蓉三人倒是都无法再斩钉截铁地表示无所谓了。

 她们就是这样,可以不在乎自己,但绝不可能不在意楚留香。

 卢惊绿打从心眼里感激她们,自然也不想让她们因为自己而难做。

 她垂眸思考了很久,末了抬眼道:“这样吧,我给叶孤城留一封信,等他回来,你们帮我交给他。”

 反正不论怎样,只要叶孤城一回来,就会知道她跑路了,那这个坦白的任务,不若由她自己来。

 苏蓉蓉闻言,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神色一变。

 卢惊绿见状,干脆抢在她开口之前道:“我本来就有话要留给他的,并不只是为了你们。”

 如此,苏蓉蓉三人也只好同意她的这个提议。

 商议到此处,午饭的时间也恰好到了。

 不过今天的卢惊绿没心思细细品味饭菜,等饭吃饭期间,她几乎一直在心里默默打腹稿。

 但就算是这样,等回到城主府,取出纸笔开始写的时候,她还是踌躇了许久都没能下第一笔。

 心烦意之下,她干脆收了笔墨纸砚,抄上叶孤城特地替她选的软剑,穿过大半个城主府,去洗剑池边练了一个时辰的剑。

 往日里,不论她开始练之前有多少杂七杂八的念头,只要进入了状态,那便立刻能平静下来。

 可今天下午完全不行,招式运转得再迫切,她心里也还是挂着那封还没开始写的信。

 卢惊绿清楚得很,她并不是没话跟他说。

 她其实有许多话想告诉他,她想谢谢他的照顾,她也想跟他道歉,她还想提醒他,南王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父辈的情是一回事,但切不可因着那份隔了二十年的情直接把其当自己人。

 所有这些话加在一起,反倒是堵在心口,让她不知从哪里开始写了。

 犹豫了一整晚,最后落笔的时候,她先替楚留香的三个妹妹解释了一下,说她们帮忙实属她反复恳求后出于无奈。

 总而言之就是把跑路的主要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再道歉道谢,外加提醒他小心南王。

 一封信写完,竟就是屋内灯油即将烧干之际了。

 卢惊绿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声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把信装好,放在头,方便提醒自己明一早就交给苏蓉蓉她们。

 做完这一切再躺下来闭上眼,她发现自己居然半点睡意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白天起得晚,还是因为身旁没有了她穿越过来后第一个熟悉的人。

 …

 尽管惆怅了一整晚,但第二来临之际,卢惊绿还是没后悔自己跑路的决定。

 她按计划让苏蓉蓉替她易容成李红袖的模样,而后径直出城,像前两那样,上了黑珍珠的船。

 而真正的李红袖被扮成了府内普通侍女模样,她会在半个时辰后,主院外侍女换班时,溜出城主府,再掉那身侍女衣裳,出城与苏蓉蓉宋甜儿会合,做出她们三人已与黑珍珠道完别的假象。

 这期间,黑珍珠特地买通的那几个商队伙计也会开始拌口角。

 等船离开飞仙岛渡口的时候,就是他们的争执彻底爆发之际。

 最终一切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身下的大船迅速地驶离了那片海域,往南海与东海的界处去了。

 这是黑珍珠的主意,她说她问过了她带的手下,东海境内的势力不像南海这般一家独大,大家争抢海域争抢得十分烈,所以就算是白云城的护卫,也不好直接越过那条边界来追人。

 “咱们沿东海走上二十来天吧。”黑珍珠道“把船停在胶东那边,然后换陆路,绕个圈回大漠。”

 “绕个圈?”卢惊绿惊讶“怎么绕?”

 黑珍珠取过一张地图,把胶东半岛的位置指给她看,说从这里出发的话,最快回大漠的路,其实是直接往西的。

 卢惊绿:“嗯。”“但这么走,就太好找了。”黑珍珠顿了顿,指尖随之移动起来,挪到松江府的位置,道:“我们先往南,从江南绕个路。”

 “也好。”卢惊绿被这个思路说服了“就这么走吧,正好还能去江南转一圈。”

 黑珍珠收起地图,跟着开始给她介绍江南。

 卢惊绿自觉在认真听,但听到一半,黑珍珠却忽然停下不讲了。

 她疑惑地抬起眼看过去:“怎么了?”

 黑珍珠盯着她,上下左右瞧了很久,末了喃喃道:“你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卢惊绿一窒。

 “是舍不得白云城吗?”黑珍珠又问。

 “也算是吧。”她应得含糊“他…他们其实都待我很好。”

 黑珍珠却不以为然:“但好和喜欢是两码事啊。”

 卢惊绿失笑:“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起这些,就是一派历经世事全看开了的架势?”

 黑珍珠噢了一声,说:“其实是我之前提起的那位前辈说的,她从前喜欢的人待她很好,但并不喜欢她,还曾狠伤过她的心。”

 卢惊绿听她提起那位前辈时语气万般稔,猜想她们的关系应该确实很不错,便顺口问道:“不知那位前辈是?”

 黑珍珠挠了挠脸,道:“其实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但她在江湖上有个外号,还有名的,叫天山童姥。”

 卢惊绿:“?!”等等,你确定这只是有名的程度吗?!

 为了确认究竟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天山童姥,震惊过后,卢惊绿还特地多问了一句:“可是创立了灵鹫宫那位姥姥?”

 黑珍珠惊喜点头:“你果然知道,对呀,就是她。”

 卢惊绿:“…”你们一个古龙写的一个金庸写的,居然彼此认识?

 这个江湖当真如魔似幻。

 当然,此时的她尚不知晓,更如魔似幻的还在后头。

 船入东海地界后,行了二十二,总算停到了黑珍珠指定的位置。

 不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卢惊绿都没有尝试过这么长时间的水上航行,以至于最后几天,船稍一颠簸,她就浑身难受,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好不容易停船靠岸,得以下船踏到地面的那一刹,她感动得几落泪。

 “终于到了。”她说“再不到,我真怕我直接死在船上。”

 黑珍珠很是担忧,全程扶着她,到了地上也没松手,还问她要不要先进城看大夫。

 卢惊绿直接摆了摆手:“回到地上我就活过来了,稍微缓缓就行,不用特地看大夫的。”

 “真的吗?”

 “真的呀。”她抿点头,又重复一遍“不过是很少坐这么久的船,有些晕罢了,放心,没什么大碍。”

 之后一整天,黑珍珠看她饭量恢复正常,脸色也比在船上时要好,也就放了心,没有再强求她去看大夫。

 两人是在登州下的船,稍休整了两,做了一些换陆路必要的准备后,便出发南下去了。

 黑珍珠从大漠带出来的几百个人,留了一小半继续守着那艘船,剩下的分编成几个小队,伪装成商队或镖局,或前或后地跟着她们的马车,以护她们安全。

 如此走了大约半个月,离江南地界总算不太远了。

 但卢惊绿却开始比在船上时更不适应。

 她愁得不行,一方面是因为晕马车甚至比晕船更难受,另一方面,她实在是不想因为自己这娇弱的身体耽误黑珍珠原定的赶路计划。

 对方仗义相助,一路将她带离南海,已让她感激不已,要是回家路上还得费心思照顾自己,那未免太惨了些。

 怀着尽量不添麻烦的心情,卢惊绿是能忍则忍,忍不了也尽量把情况大事化小。

 但黑珍珠也不是傻子,看她脸色刚恢复一阵就又重新差了起来,当即决定暂停赶路,为她去请大夫。

 卢惊绿:“别啊!起码先进城再说,这荒郊野岭的,大夫也不一定肯来呀。”

 黑珍珠难得拿出公主的派头,道:“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我让手下多出些钱,肯定能请到的。”

 卢惊绿:“…”讲道理,这句话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吧!

 另一边,黑珍珠见她愣住,思考了片刻,而后忽地恍然道:“哎,我忘了,你也不是中原人,你估计不知道这话。”

 卢惊绿再度:“…”好吧,那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黑珍珠派了一个小队去前面的镇上请大夫,这会儿小队已经出发,她们的马车则停在林间一条小溪边。

 鉴于停下来之前,卢惊绿刚吐过一轮,现在说过几句话,稍缓过来了一些,干脆下车去溪边透一会儿气。

 结果下去没多久,她好像就闻到了顺着溪水上游传下来的血腥味。

 恶心感瞬间再度浮了上来,她不受控制地蹲下身干呕起来。

 黑珍珠本来还在马车上坐着,看到这场面,忙跳下来给她顺气。

 “阿绿你还好吗?我扶你上去躺会儿吧?”

 卢惊绿试图摆手,但才抬至一半,便觉得涌入鼻腔的血腥味更重了,旋即恶心得更加厉害。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把胃里最后一点东西全吐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道从溪水上游传来的声音。

 一道娇媚柔美却不做作的女音。

 那女音道:“既闻不得这兔血味,就离水远些,我还没料理完呢。”

 黑珍珠也听到了这声音,还没听完呢,就立刻把卢惊绿扶了起来。

 两人循着声音来源处望过去,只见离她们所乘马车大约十丈远的地方,此刻蹲了一个正在杀野兔的白衣女子。

 女子身形娇小,一头秀发被随意地绾在脑后,端是一身世外仙子打扮,偏偏手上拎着只杀到一半的野兔,料理起这野兔来,更是利落不已,毫不犹豫。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只野兔就被彻底料理干净了,叫人再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而这女子料理完野兔,又迅速起身,将其挂到一旁的简易木架上。

 卢惊绿和黑珍珠也是这时才看清了对方蹲着时没能显出来的身形——小腹微隆,是个起码怀胎三月的孕妇。

 黑珍珠向来对这种看上去生活似乎不如意的女孩子非常同情,这回也不例外。

 她见到这个白衣女子大着肚子还要自己杀野兔生火烤,当即扬手打了一个响指,将附近另一个小队叫了过来,让他们过去帮忙。

 白衣女子大概也没想到在溪边随便碰上的陌生人会这么热心,还愣了一下,旋即抬头轻声道了谢。

 她之前低头忙自己手上的事时,那一抹侧脸已经足够叫人遐想,现在将精致清绝的五官出来,配上这将夜未夜的天色,真真是如皎月初升,美得足以叫人忘记呼吸。

 别说卢惊绿和黑珍珠了,就连黑珍珠手下那些训练有素只忠于她这个公主的侍卫,在这一瞬间,都完全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所谓人间绝,莫过于此。

 一片静默里,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卢惊绿。

 反应过来后,她悄悄揪了一下黑珍珠的衣袖,黑珍珠由此回神,而后迅速喝了一声,提醒自己的手下别再愣着了,赶紧去帮人家的忙。

 白衣女子并未拒绝那些人的帮忙,反而还气定神闲地指挥了他们两句,语气里不见半点局促,可见并非第一次这么指使人。

 说实话,卢惊绿一点都不惊讶,毕竟看这位白衣美人的穿着打扮和气度风华,她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处杀野兔,才更叫人奇怪一些。

 她心中好奇极了,但看对方尚在为晚餐忙碌,便没有立即出声打扰。

 大约一刻钟后,那只野兔便被火烤得滋滋冒油了,香味顺着风散过来,勾得人腹中馋虫大动。

 卢惊绿一天吐了四五回,正是肚子饿得慌的时候,再闻到这番味道,食欲也回来了一些。

 就在此时,那白衣美人忽然再度抬头看向她们,道:“只有西域人会这样生火,这样烤野味,看来你们都是西域人?”

 此话一出,卢惊绿与黑珍珠立即凛了神色,下意识对视一眼。

 白衣美人见状,勾浅笑一声,道:“你们也不用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姑娘去过西域?”黑珍珠问“还是也是西域人?”

 “算不上是西域人。”她顿了顿“不过也在西域待了好些年。”

 说完这句,她又信手扯了两条烤兔腿下来,问黑珍珠和卢惊绿道:“一起吃吗?”

 兔子是黑珍珠的手下帮忙烤的,自是没问题,恰好她俩这会儿多少都有有点饿,迟疑片刻后,还是一同走了过去。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分享过食物,就是可以进一步交谈的表现了。

 于是过去之后,黑珍珠就再没能憋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黑珍珠问:“你怎么一个人大着肚子在野外呀?”

 美人笑言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饿了自然要出来找东西吃。

 黑珍珠:“?!”那孩子的父亲呢?

 像是猜到了她表情里的未尽之意,美人停顿片刻后,便直接说了下去:“我没有丈夫,你不用猜了。”

 卢惊绿本来正小口地啃着兔腿,听到这句,怕气氛尴尬,忙道:“其实你有了孩子,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啊。”

 这话大约能戳中任何一个将为人母的女人,以至于这个看上去清冷似仙的美人听后,都忍不住用空着的那只手抚了抚自己微隆的小腹,而后不自觉勾起了角。

 “是,你说得对。”

 卢惊绿看着她忽然彻底温柔下来的神情,只觉那张被火光映亮的脸比之前更美了几分。

 不过没等她好好欣赏一下,她那折腾了一路的胃又开始作妖了。

 好在因为有之前的经验,卢惊绿现在也找到了一个还算舒适的按摩点,她坐在那,抬起左手了片刻,试图舒缓自己的难受感。

 至一半时,那个堪称绝的白衣美人大概发现了她不舒服,侧首朝她看过来,问:“你怎么了?”

 卢惊绿:“晕船晕车,胃口不好了好一阵,现在吃了点,又开始闹。”

 “晕船?”她竟迅速抓住了重点“原来你们是从海上来?”

 “算、算是吧。”卢惊绿着嘴角承认,顺便努力将话题引回对方身上“姑娘呢?”

 “我?我从大漠来。”说到这,她的眉眼之间不知为何忽然笼上一阵悲戚“有生之年,应当都不会回去了。”

 卢惊绿发誓,这位姑娘的声音真的好听极了,说话的腔调也是她喜欢的那种,叫她听得很舒服。

 可她舒服不意味着她的胃也舒服,对方话音刚落她就又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这种事,她真的也不想的!

 黑珍珠见状,急得不行,一边往林外方向看去,一边叹道:“不就是请个大夫吗,怎么还没请回来?”

 卢惊绿哭笑不得:“他们这才去了多久啊,你别这么着急嘛,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除了时常胃口不好,也没什么大毛病呀。”

 “是吗?”边上的白衣美人美人忽然道“手伸出来,我瞧瞧。”

 “你还懂医?”卢惊绿着实没想到。

 “从前学过用毒,医毒两道,看似背道而驰,其实殊途同归。”她一边说,一边已搭上了卢惊绿的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此刻无比认真的神色,卢惊绿忽然有些紧张。

 面前的篝火堆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声响时不时钻入她耳朵里。

 火星四溅之际,对方终于探完了脉,却没有立刻开口。

 一时之间,卢惊绿更紧张了。

 “怎么?”她咬着问“难道我真得了什么病不成。”

 “没有。”对方飞快摇头,而后语气一转,郑重道:“但是你怀孕了。”

 卢惊绿:“?”什么?

 边上的人还重复了一遍:“你怀孕了,刚一个多月。”

 卢惊绿还是不敢相信,之前叶孤城中药的时候,他俩上了一回,事后她想起来梅二先生的嘱咐,不安了几,后来隔了一个多月梅大先生上门为她看诊,只说她身体养好了不少,她还高兴的。

 而那次之后,她和叶孤城一共也就在她准备跑路前睡了一次,结果就怀孕了?!

 天哪,这和她想象中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自由跑路生活完全不一样啊。

 卢惊绿抬手抓了抓脑袋,一时半会儿之间,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件事。

 黑珍珠也很傻眼:“怀孕?那阿绿你和叶——”

 卢惊绿:“…”是的,我和他睡过,从时间和后续发展来看,大概还可以被定义为打了个分手炮。

 “那我把你带离那里…”黑珍珠试探着道“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千万别这么想,是我自己要走的。”卢惊绿立刻道“你没有勉强我。”

 而且说到底,怀孕才是意外啊。

 卢惊绿说完,又忍不住捂住了脸。

 就在她为这个消息崩溃的时候,给她诊脉的白衣美人再度出了声:“虽然你没有得什么病,但你的身体底子并不算好。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时长途奔波去大漠。”

 卢惊绿本来想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去大漠,但想到方才的对话里,这位美人表现出的敏锐,又把这问题了回去。

 “…多谢姑娘提醒。”她说“若是没有姑娘,我现在还完全不知晓自己怀孕一事呢。”

 “就算没有我,一会儿你们请的大夫来了,也能诊出来。”对方很是无谓地摆了摆手,语气洒“不过我说真的,你的身体,就得在山清水秀气候适宜的地方养着,不管怀不怀孕,去大漠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卢惊绿能听出对方是真心提醒,便又道了一声谢。

 道完谢,她总算想起来,说了这么久,还分享了食物诊了脉,她们却还没有互相问过彼此的姓名。

 卢惊绿踌躇片刻,最后开口的时候,用的还是最简单的措辞。

 她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大名?”顿了顿“倘若姑娘不便告知,那便当我不曾问过。”

 白衣美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答道:“也没什么不便告知的,我姓白,叫白飞飞。”

 卢惊绿:“…?”

 哈?幽灵宫主白飞飞?飞剑客他亲娘?

 这他妈,比她意外怀孕还令人猝不及防啊…作者有话要说: v后更六千,今天就让我懒一下吧,就当提前适应节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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