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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梦境·大晦日天羽羽(下)
 白发的师在他的祭台前,培育起很大一片花圃, 四季开花。那时候师已经掌权, 背靠藤原, 联络贺茂, 整个平安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知他怎么跟源氏说的, 这一年的祭祀, 巫女并没有被送到台前。

 他好奇不已,一条一条往外面丢蛇,源氏以为他生气了, 一边告罪,一边小声骂师。

 “安倍晴明在搞些什么?!”

 “说是自己准备祭品,结果现在也没到!”

 “若是神发怒了…”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活像一群小斑鸠。他们的咕咕咕自动被蛇神屏蔽,蛇神望着不远处那灿烂的花, 看得出花枝本不想往这个方向倾斜,但是被师劝过了, 也就统统倾向祭台一边。

 他的心情跟花一起灿烂起来,甚至于, 微笑。

 这样等,要他等多久都等得。

 师并没有让他等很久, 他听见有人在山间跑的声音。师真是个不讲究的贵族,不怎么坐在叫做“车”的鸟笼子里,而是展翅的、飞着的, 穿过花枝重重向他而来。

 人群之前,源氏家主的眉心深深蹙起,几乎要开口训斥,不知怎么硬生生忍了。

 “小混…晴明,你准备了什么祭品?”

 “自己做的一点小东西。”

 师卖了个关子,径直走上祭坛,无数鹌鹑在下方望着他,小声咕咕,又不敢上前来。

 所有蛇立起身体,爬行类不带感**彩的竖瞳凝望着师。师深一口气,散开衣袖。

 “请您收下,这次的祭品。”

 花瓣撞击的声音如瓷,师散开的衣袖间,点点盈盈的花瓣飘舞而出,折着微光,晶莹剔透的飞入狭间的黑暗之中。他正躺在巨大蛇骨之上,只觉眼前忽然一阵光,他撑起身,晶莹花雨从他头顶缓缓洒落,落在他头顶和身上。

 “不是真的花…我找不到能在狭间生存的花…”

 师好像有点歉意,又突然抬起头来。

 “但是,绝对做的像真的一样!姿态,香气,还有开败…”

 “大概能维持一年的时间,之后会因为狭间的侵蚀失效。”

 “您还…满意吗?”

 霎时间群蛇躁动,天顶上巨大的俯瞰之眼睁开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神降临祭坛,卷着满袖瓷一样的落花,张口出森森的獠牙——

 师一把按住他的头,表情冷漠。

 “您喜欢就好,力量免了。”

 他们越来越熟悉。

 每一年的相会,师都会带有趣的新东西来。师实在擅长揣摩人心,神的心思也能驾驭,所以每一年他都很高兴。

 时光对于神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一眨眼又一眨眼,师逐渐不再对他使用敬称,甚至敢从他这里讨蛇鳞。

 “其实到现在,我的本体已经很少在平安京活动了。”

 他枕在师腿上,祭坛之外早已花木葱茏,悠闲地勾动尾巴。

 “光哥也是…师果真是会引起人恐惧的一类人啊。”

 岁月流逝,强大的师容颜不老,他望着师一如当年的面容,没什么实感。

 “我作为人类的一生,从时间上推算,也将要结束了。”师抚着他头顶的鳞片,突然轻声问道:

 “蛇蛇,你想要我的身体吗?”

 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不是开玩笑。”师笑道“父亲的阵能起效多久,我心里有数。再说,源氏与你的约定,也是要履行的吧?”

 师低下头,静静注视他的眼睛。

 “要不要试试我呢?”

 “飒——”风吹过繁花,花瓣滚了一地。他直起蛇身,鳞片部分竖立,盯住师的眼睛。

 他不做声,示意师还有收回之前那句话的权利。

 不要对神轻易许诺,因为约定了就必须履行。

 “那就约好了,明年的今,我会按时来找你。”

 师却笑着站起身来,拂去衣摆的落花。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狭间即将关闭,数不尽的星花在师头顶浮游。

 “我的保护会比父亲更长久。”

 “天下依旧太平,光哥不必献祭,你也会拥有一具合适的身体,去看看这个光明灿烂的世界。”

 一箭三雕,人的回报,代价是一个安倍晴明。

 真划算。

 当他从师的身体中睁开眼时,他冷笑着这样想。身边的蛇魔捧了水镜来,他隔着镜子,触摸这张秀雅的面容。

 没有七孔血,眼底甚至残留着微微的笑意。

 生平第一次,他走下祭坛,触碰了师为他种植的花木,继而漫游这个广大的世界。师将一切处理得非常好,几乎没有人记得安倍晴明的存在,晴明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存在于平安京的传说当中。

 其间他遇到了源氏的家主,对方看起来想拔刀把他斩了,最终硬生生按捺下来。

 他并不太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对方时时派人盯着他,这也没什么所谓。一年之后,他在源氏家主密切的监视之下重返祭坛。

 对方后脚就到了,眼神复杂痛恨。

 旁边的蛇魔似乎感觉到他的鄙视之情,忙不迭殷勤的向对方脚下“呸”了一口表示不屑。后反应过来的蛇魔几乎捶顿足,连忙跟上,一串呸呸呸之后,源氏家主脚边的草地被剧毒侵蚀,滋滋作响。

 他那这具风花雪月的身体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回狭间。

 “八岐大蛇!”源氏家主在他身后咆哮“你要违反与那个小混蛋的约定吗?!要再次颠覆世界吗?!”

 听着外面几乎彻底没有了贵族风度的骂声,他慢化成蛇从那具身体里钻出来。然后凑到那具身体面前,专注的端详了一会儿,尾巴轻轻地拍脸。

 那具身体的指尖微微一动,睫抖动几下,骤然睁开。

 师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醒来。

 不是约的一年吗?他甩着尾巴,用师的身体出去玩一年,源氏的烂账抹了,狭间不再搞事情,没问题啊?

 师缓冲了一会儿才慢慢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说道:

 “可…”

 他掏出一个是给他做的球球来,因为狭间力量的侵蚀,这个球尽管妥善保存,也支撑不了长时间。

 可什么可?一年的磨合,从此师也是能短暂蹲在狭间的人了,来玩球吧。

 蛇尾巴灵活的颠着球,颠了几下,见师仍旧一脸震惊,他用尾巴挠了挠头。

 不喜欢玩这个?

 他把球妥当的放起来,头上亮起一个小灯泡,下一秒就变ChéngRén,眼明手快从哭喊着四散奔逃的蛇魔中抓出好几条,一大把攥在手里。被抓住的蛇魔立刻如一面条一样软了下来,伤心的小声啜泣着。

 那我们来玩这个?

 他灵活利落的把蛇魔打了个结,师不动;他于是又把蛇魔扯扯长,打了个花团锦簇的高难度结。

 可好玩啦,你不玩吗?

 师默默地抓起一条蛇魔,打了个死结。

 踏着一地打结蛇魔,师神情恍惚的跟他告别,外面的光明淌进来,却始终不到蛇神所在之处。

 蛇神却仿佛听到了瓷声,细细碎碎,纷纷扬扬,他每个梦里都有的场景——

 师从狭间外面的光明中探进头来,宽袖舒展,将襟怀里的花瓣叮叮当当撒向他。花瓣下落如一串发光的小铃铛,嬉笑着落在他深的鳞片之上。

 不惹人厌的喧闹,触手可及的光芒。

 他知道外面的人将祭祀他的日子称之为大晦,那是新年的前一天,万马齐喑的黎明前。他本应独享这份漫长的侧目与畏惧,可师叮叮当当的来,在他面前清脆合掌,弯起笑眼。

 【新年初诣~】

 【神明啊,请庇佑我吧~】

 如此便是几十年。

 荒芜的狭间中自始至终都有下落的花雨,拂在他鳞片上,如什么人的手,然后所有斑驳的光与影重新被眼前的火与填满。

 师的手抚在他颈侧,衣袖飘飞,折扇指向之处,一一被巨蛇如山岳般巨大的身体碾碎!塔楼破碎坠落,金发男人身如火焚,在重重蛇影之中狼狈溃逃。师不得意,也不怜悯,只在眼角眉梢出不加掩饰的自豪之情。

 “吾之天羽羽…”师轻声叹息,天空中的蛇瞳被抚了鳞片般微微一眯,继而空前大睁!

 “轰——”

 水涌入破碎的营地,巨蛇立于洪之中,天上水中尽是星花灿烂。师高高兴兴扑在他头上抱紧了他,熟练地两把蛇。

 “蛇蛇!!”

 蛇尾巴勾起来,打了个圈圈。

 金发男人奔行着,嘶吼着,逃亡的半途就被洪追上。水做的游鱼腾跃而起,一口将他咬下,男人渐渐在利齿之间化为飞灰散去。

 荒川之主落在地震鲶头顶,一弹衣袖,神情睥睨,金鱼姬在他身后跺脚。

 “太狡猾了傻大个!居然抢人头!”

 首恶伏诛,土御门伊月依稀听到了类似巨大器械运作的声音,只有一个晴明的情况下,两个世界开始并轨。参差时间的时间开始同调,矫正为百年后彻底一致,这个世界将努力向前,去追逐他所在的世界,到那时,便会彻底合二为一。

 一片声,花开院秀元甚至抹了抹眼泪,一股坐到地上。

 赢了。

 冬之神混在妖怪们中间悄悄尖叫了几声表达兴奋之情,然后肃整衣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咳几声,从妖怪堆里挤出来,柔柔的霜花铺满她所站立的水面。

 “恭喜,师,晴明之名自此之后便归属于你。”

 她看了看星花绽放的夜空。

 “神国很快就会来人宣召,虽然上位神早已死去,你也不必担心,诏书的效力是我们神国上下都承认的。”

 土御门伊月没有担心,他笑笑,整理好衣饰,等待神国来人宣召,彻底为他定名。

 不多时,空中门扉开,一尾白龙跃出,尾尖染着水墨样颜色。

 白龙在土御门伊月面前褪去鳞片,化为绑着两条长马尾的少女,端着一副威严的架势,却忍不住频频冲土御门伊月眨眼睛。

 居然是九妹。

 土御门伊月忍着笑,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式神们,奴良鲤伴推了推他,他才慢慢走到九妹面前。

 “宣告——”

 龙子的声音在辽阔的水面上回

 “师晴明,退治恶徒,营救龙子,庇护万灵…”

 “神国上下,对此不胜感激!”

 “特此赐下宝物,什么什么和什么…”九妹因为不认识字有点着急,机智的把这些通通跳过,佯装严肃的咳了两声,板着一张可爱的脸。

 “总、总之!特别感谢!‘晴明’这个名字给你用啦!”

 土御门伊月忍笑忍到不行,谢过众神和万象,收起这份诏书。

 宣召的工作做完,九妹显而易见活跃起来,一头扎进土御门伊月怀里。

 “伊月…我还可以叫你伊月吧?晴明这个名字,总觉得离得很远很远。”

 土御门伊月回抱她,微微的笑了。

 “当然可以。”

 天地浩,万象鼓舞,众生果真眷顾他,此世如满月无缺。他抱着最小的龙子,笑道:

 “本来就是师…”

 “土御门伊月啊。”

 【亲爱的师大人:

 在大人的热情参与下,我们共度了愉快的时光!感谢大人长久以来的支持~

 绮美世界,有你相伴。寮办与全体扫地工在此恭贺大人达成所愿,以下是本次最终更新内容:

 限定式神奴良陆生碎片召唤通道开启~

 庭院樱树上可以结达摩和结界卡了,请大人注意获取~

 蛇鳞兑换御魂通道保留,请在庭院树下寻找密卷书童兑换~

 百鬼之主辅助工作小程序上线,帮助大人更好地处理事务~

 稍后有新的绘卷投放至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以上更新为最终更新,祝大人余生顺遂!

 寮办扫地工,敬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尾声!现在其实已经可以看做全文完啦!

 有些情节不必写得太细,这样就足够,尾声打算以夏目的视角来侧写,说说大佬温暖的近况什么的。

 新的绘卷就是要写的番外,汤屋那个我没能构思好,硬写缺乏感觉,咕掉。

 唯一保留的番外走梦境线,全员重生只有大佬没有的那种团宠向,你们懂得~

 关于大佬名字的由来:

 因为我是1月25发文,所以大佬算是一月份的生日,一月谐音伊月;“伊”这个字其实没有什么实意,用于词语前面加强感**彩这样子…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捡起自己语言学的老本行哈哈哈。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玉藻前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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