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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衣美人
 一阵箫声,婉转悠扬、绵悱恻…

 不知睡了多久,杨悦在一片箫声中醒来,只感到口干喝燥。愣了半晌才听明白这箫声与昨的箫声完全不同。四下里看了看,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在蜀王府中。

 见几上有茶,便倒了些来喝,发现茶竟然是热的,不由暗暗纳闷。难道自己睡着时有人来过?心下不由一惊。透过后窗看一看天色,已偏斜,将落于屋角飞檐之处,忙胡乱的吃几口茶,便往外走。

 正要出去,却见窗前有一白衣女子背向自己,微微低首,扶着栏杆望向楼下,一动不动,似是看什么看得十分入神。

 白衣女子乌云盘顶,纤细颈,从后面看便已觉得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她在看什么?杨悦悄悄走上前,好奇地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不远处的有一个人影,仔细看却是李愔。李愔不知何时来此,正站在湖边的竹桥上对着湖面吹箫。一曲《梅花洛》,玉肌展放、冷霜傲骨,片片花分,洒洒飘落…落余辉,半照在湖面,半照在李愔的侧身,影出一个长长的影子,英俊的面孔更添了几分人的神韵。

 “难怪这女子会痴痴发呆,原来蜀王是个美男子啊。”杨悦心中想道。

 歪过头去,从侧面看到白衣女子面庞不由又是一呆。如果说李愔英俊潇洒,这女子只能用美丽无比来形容。画中眉黛不能画出她半分美貌,诗中纤巧不能写出她一分怜惜…杨悦觉的只能用“惊”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当见到高公主,杨悦为之动容。这白衣女子与高公主相比,其娴花照水高公主不能及上万分之一,但若论明公主却又盛过她几分。两个美人各有千秋…

 白衣女子除了脸色有点过分苍白之外,无处可击,而这份苍白却又为她添了几分病态的美…白衣女子眼中柔情无限,痴痴地望向李愔,不知是在痴于他的箫声还是他的人,或者两个都是。

 “你喜欢他?”杨悦轻声一笑。

 白衣女子一惊,回过头来,看到杨悦贴身站在身后,吓了一跳。

 不只白衣女子吓了一跳,便是杨悦也被吓了一跳。白衣女子一面脸上光洁无比,另一面脸上却贴满金丝花钿。贴花钿是古代女子的一种妆束。《木兰辞》中有“对镜贴花黄”便有人认为是黄的花钿。杨悦来到唐人,的确常见到贴花钿的女子。而且那些花钿形状各异,小花、小鸟、小鱼…千奇百怪。但是如这白衣女子般将一面脸都贴满,而另一面脸一点不贴的不对称“美”却很少见。白衣女子脸上的花钿似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伸展开来,蔓延到整个右脸,如果是在晚上见到,一个会让人觉得是否是遇到了“妖魅”

 便是在白天,杨悦一怔之下,恍惚中感到一种诡异。静谧的竹林深处,一个白衣女烟的女子,苍白的泛着鬼气,而另一面一瞬间又泛起妖气,如果不是看到落还在,杨悦大概会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呆。

 看一看不远处的正在吹箫的李愔,杨悦不由哑然失笑,这明明是一个绝的美人,自己却将她当作妖孽,分明是自己在吓自己。略稳一下心神,见那白衣女子低着头羞涩地往室里走去。杨悦莞尔笑道:“你既然喜欢他,何必遮遮掩掩,大胆地告诉他啊。”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回过头来眼神慌乱地看了一眼杨悦,似是被杨悦发现了她的秘密,感到惶恐不安。

 “幸福总是要辈自己去争取…”杨悦嘴角浮起浅浅地笑,鼓励着说道。

 古代女人应当不在意什么三四妾,这个白衣女子莫非是暗恋主人的婢女?她既然喜欢李愔,即便李愔已有室,对于一个现代人或许有心理障碍,但对于一个古人来说应该不是问题。何况她的美一半火焰一半海水,令人产生一种奇异的幻觉。李愔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她的美。

 “幸福要辈自己争取?!”白衣女子看了看杨悦,抿着嘴低声说道:“姊姊说的对。”

 “姊姊?”杨悦奇道“你怎会知道我是女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指了指杨悦的衣衫。杨悦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外袍半开,微微出里面的紧身衣服,不由莞尔。大概是酒醉太热,睡梦中自己不知不觉中将外袍拉开了吧。看一看里面的衣服完好,杨悦松了一口气,忙将衣衫穿好。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见白衣女子略带惊讶地望着自己,杨悦解释道:“别人不知道我是女子。”

 “他也不知道么?”白衣女子微微皱眉。

 杨悦看了一眼李愔,想了想点头说道:“他大概知道吧。”

 看来这儿是这位白衣美美的香巢,自己没来由在这儿睡了一觉,如果李愔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只怕这位白衣美美会有麻烦,还是免了她的担心吧。反正李愔也知道自己是女人。

 白衣女子眼中掠过一道惊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好妹妹,除了他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便是在他面前也最好别提我是女人。”杨悦又叮嘱道。这个白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应该比自己小,因而杨悦自作主张的称她“妹妹”

 看白衣女子似是不以为然的望着自己。杨悦想了想,突然说道:“如果你不说出去,我便教你怎样得到他的宠爱,如何?”

 白衣女子脸上一红,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杨悦见她答应,拉住她的手,嘿嘿一笑:“放心,我敢打包票,一定会让他喜欢你。”她一向听说李愔喜欢**,这样一个美人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从未见过她,便是眼睛有毛病,否则怎么会视而不见,而让她单想思?

 “你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箫声已停,李愔已走过来,站在楼下,向她微微笑道。

 杨悦点点头,示意自己马上下去。回头去看白衣女子,却见她挣开自己的手慌乱地跑回室内。

 李愔见白衣女子跑开,皱眉说道:“怎么总是这么慌慌张张。”

 杨悦走下楼来,与李愔一道穿过竹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原来你见过她。”

 李愔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笑:“见过。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原来你们认识,我还以为你从没见到过她,这等美人,你怎么会…”杨悦想说怎么会放过她,临到嘴边才改成了“怎么会错过。”

 李愔脸上的怪笑更加深了:“她美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杨悦盯着李愔,心中大奇:“看来李愔果真是眼神有问题。”

 李愔却又嘟囔了一句:“何况她美我便要喜欢么?”

 杨悦摇头不解:“你不是经常逛教坊么?”言下之意“你既然好,怎会放过府里的美女。”只是不便说出来。

 “教坊?对,我是经常去,那能说明什么?你不也去过么?”

 “我去自然和你去不一样。”

 “怎会不一样?”

 “至少目的不同…”

 “有何不同?”

 “咳。”杨悦尴尬的轻咳一声,看到李愔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望向自己。不由嘴角下弯,划出一丝嘲讽地笑:“你自己知道。”不再理他,大步前行。

 李愔追上几步,笑道:“我去喝花酒,你也去喝花酒,为什么我就似是不该一般。”

 “没说你不应该,你去的好,去的妙,去的呱呱叫,还不行么?”

 “什么话。”见杨悦大笑着向前跑开,李愔低声自语道“其实我去哪里并非是要喝花酒…”嘟囔几句,见杨悦已转过林角到了另一条小路,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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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园中怎么全是竹子?”杨悦见路就走,早已失了方向。见除了竹子还是竹子,似是走不出去。气恼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愔说道。

 李愔微微一笑,上前去拉她的手。杨悦大急忙去甩开他,李愔却轻声说道:“你想要在园子里转一天么?不想地话,便跟我来。”

 杨悦叫道:“我跟着你走便是,干么非要拉手。”

 李愔却不理会,拉着她大步向前走。三转两转已转出了竹林。

 杨悦不由笑道:“你这园子到莫不是设了**阵。”想起小说里读的“八卦阵”有点惊疑地回头打量竹林,见不过是普普通通地竹林,只是自己不熟悉而已,不由摇头失笑。

 李愔并不答话,一直拉着她到一处楼阁的正殿中,才放开她的手。

 杨悦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处楼阁与原先吃包子的阁楼相似,却又不太一样,不由奇道:“这又是哪里?尉迟洪道呢?”

 “洪道等不上你已先回去了。”

 “没义气的家伙!”杨悦咕哝了一声,又问道“这是哪儿?”

 “你猜猜看。”

 杨悦四下看去,见此处楼阁比那竹楼要宽大不知多少倍。室内云屏、雕橱、香案、书架,盆栽、古玩、琴、箫、剑、棋…一应俱全,极其奢华。雕窗之内还有一室,是个套间,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似是放了一张巨大的卧。心下不由一怔“这儿难道是李愔的卧房,他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心里想着,不由紧张地看了李愔一眼。

 李愔似是猜到她的想法,奈人玩儿味的说道:“这儿不是卧房,如果你想去,我带你去…”

 杨悦面上一红,说道:“不早了,我要告辞了。”

 李愔见到她发窘,嘿嘿一笑道:“急什么,这里不过是书房。”

 “管你是什么地方,我要走了。”杨悦白他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怕没有我,你又要迷路。”李愔笑地望着杨悦,一动不动。

 杨悦见他有意捉弄自己,回过头来,横他一眼,怒道:“你要怎样?”

 李愔见到她发怒,心头反而一阵大跳,便似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她时一样…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别急。我只是想请你弹只曲子。”说着指了指四脚几上的七弦琴。

 “第一次听你弹曲子,似乎断断续续不成曲调,没想到很快便达到如此高明的地步,我只是好奇,怎会如此之快。吴王当年算是悟性极高,也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杨悦见他不过是好奇此事儿,放下心来,嘻嘻一笑道:“只能说明我悟性更高呗。”

 “这到也是,似你这般冷雪聪明之女子只怕天地间绝无仅有。给我弹一曲怎样?”

 “不弹!”杨悦不是个听人赞扬便忘乎所以的人。

 “就弹一曲。”李愔软语求道。

 “不弹,不弹!”

 “念在我刚才给你吹曲子的份上,弹一曲吧。”

 “我又没请你吹,要不是你吹曲子没准还扰不了我的好梦呢。”

 “那看在我昨天收到你的传话,便急着去救你的份上…”

 “别忘了你又没救到我,反而救了高。”

 “前几天我总是为你担心了一夜,还打了一架…”

 “又没人请你打架…”

 “那看在你我合作成立诗社的份上…”

 “又没人请你…”杨悦一想不对,过河拆桥也不能还没将桥搭起来便拆,不由嘻嘻一笑道“不弹不成么?”

 李愔见她松口,大喜道:“好悦儿,就弹一曲,就那曲《幽兰》…”

 杨悦没注意到他对自己称呼的改变,白他一眼道:“我弹什么你就听着吧,还要挑三拣四么?”

 两人像孩子一样吵来吵去,想了想很是好玩,便相视大笑起来。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佛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今宵别梦寒…”

 “这是一支什么曲子?”

 “友情地久天长。”杨悦没有说李叔同填词的名称——《送别》,而是将苏格兰原调的名字告诉他。并且改了一个字,大概古代还没有“友谊”这个词吧,杨悦心想。

 “‘友情地久天长’,好,为了友情,我们也要干一杯!”不等杨悦反对,李愔从架子上取下两只晶莹剔透的“玉杯”到上殷红色的葡萄酒,递给杨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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