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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冬笑着咬,硬着自己不准在他面前软弱,不许哭,只能笑,事已至此,她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的心,她怎会不懂呢?因为太过爱她,所以更恨她,却又因为孩子不小心被他给弄没了,他罪恶感深重,怕她恨他,也怕她怨他,不断的折磨着他自己,痛苦不已,悲伤难过,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这深渊啊。

 她不要他痛,舍不得他痛啊…只好,痛自己。

 果不其然,阎浩天眼中的伤痛与愧疚转为对她的熊熊怒火,他不再站在远处望着她,几个箭步冲进来,一掌掐上了她的咽喉…

 “你这毒蝎心肠的女人!懊死的!我怎么会爱上你?”他紧紧掐住她,让她在他面前瞠大眼,连呼吸都困难。

 她没有挣扎,一股强大的窒息感迫着她,让她又痛又难受,可是她还是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瞧着他,还可以靠他靠得这么近的看着他,对现在在他眼中宛如罪犯的她而言,已经是种奢侈了吧?

 如果,她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也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吧?

 冬笑了,笑得很美很美,下一刻,她倒在他怀里…

 阎浩天慌了,惊觉自己刚刚对她做了什么事的当下,他拼命摇晃她,强烈的惊恐铺天盖地而来,他蓦地狂啸,啸声震天,紧紧拥抱着躺在他怀里的冬儿忘了去探她的鼻息…

 他只是紧紧紧紧的抱住她,完成他这半个多月来的渴望。

 就当他只是个男人,不是堡主,那么,他定带她逃到天涯海角,就算要用他的命来偿,也要护住她…

 可,刚刚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竟想把她杀了吗?是吗?他竟然恨她恨到想把她杀了吗?那此刻的他,又为何会如此如此的心痛?

 他将脸枕在她怀,怀中的她,心还在跳。

 阎浩天几乎要喜极而泣,抱她抱得更紧。

 “堡主!”之前被他叫到外头驻守的手不让他的狂啸声吓着,忙不迭奔进牢房,见到的就是堡主抱着夫人下男儿泪,不由得也跟着慌了起来。“夫人她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阎浩天沉痛的闭上眼,点头再点头,下令道:“去赫连山庄找赫连麒,跟他说我马上要见他,请他速速前来…”

 下人一听到要请的人是阎家堡死对头赫连山庄的庄主,不由得傻傻愣在那里,暗暗怀疑这堡主莫非是急昏头了?

 看对方呆呆的样子,阎浩天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忍不住咬牙。“你,马上去找霍爷,叫他去办这件事,听见没有?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

 “是!”这回,下人终于告退,匆匆离去。

 冬颈项间的瘀痕,可以看得出当初下手的人手劲有多么重。

 赫连麒替她把过脉,上过药,又开了药方交给霍爷马上去山庄取药后,这才端坐在阎浩天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眼角还顺便欣赏了一下这间舒适的牢房,手上的扇子微晃。

 来之前,霍爷就已经把来龙去脉简略的告诉了他,霍爷可以说是阎家堡内唯一一个知道,他赫连麒并不是阎浩天死对头的人,虽然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在众人面前得视他如仇敌,但私底不对他可是必恭必敬的。

 “不是终究要杀了她吗?何不一鼓作气?为何还要我纡尊降贵的来牢里养她的身、治她的体?不显多此一举吗?”

 赫连麒开门见山地问,话锋犀利却针针见血,他不想当个太恶毒之人,但眼前见到阎浩天落魄成这副德行,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阎浩天看着他,眼底没有往日的英气发,只有沧桑及沈痛。

 “我要你救她。”

 赫连麒挑高了眉。“你的意思是…”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只有你有能力帮我,也非帮我不可。”

 “你就这么爱她吗?”

 “我不知道是爱比较多还是恨比较多。”阎浩天苦笑。“但,我确定我要她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明儿晚上,把她带走,反正你这死对头是当定了,也不差这一桩…会帮我吧?赫连麒。”

 赫连麒没答他,反倒将眼角往外一扫,只见…

 牢房外的一抹身影急忙闪过…

 世事难料,人算总不如天算。

 是夜,阎家堡不知何处窜出了大火,浓浓的白烟呛得阎家堡内的人都拼命的往外逃。

 “快查查究竟是哪儿起的火!”

 “是牢房!快看!牢房那儿烈焰冲天呀!”有人大叫。

 因为醉酒,阎浩天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屋外的,而且还是霍爷进去硬是把他叫起来的,没想到才一走出屋外就听见牢房失火,他震惊不已,跟着远望,可不是呢?那冲天的火焰巨大得几乎可以把整个阎家堡给灭了。

 该死!阎浩天想也不想的以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往那头飞掠而去,当他站在牢房前,就见一脸忧急的霍桑刚刚从火堆里冲出来。

 他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冬呢?冬呢?找到她了吗?该死的!你究竟找到她了吗?”

 霍桑摇头再摇头,沉痛的眼神像是带一抹对他的怨,深深的怨。

 “全是火…进不去…不可能有人活着的…全是火…”霍桑的泪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把虚弱的她就这样关在这里?没想过有人会杀了她吗?如果有人叫她来偷藏宝图的话,怕她说出口,也可能灭她口的,你都没想过吗?一丁一点都没有为她想过吗?”

 阎浩天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甩开他,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说谎!我不信,她一定还在里头,或许她找到地方躲着正等我去救她…不行!我得进去找!”

 说着,阎浩天想也不想的冲进火海,任霍桑怎么抓怎么扯都拉不住也扯不住,他的武功没堡主高,力气更不可能比现在发了疯似的堡主大,他根本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堡主只身闯进去…

 “快点救火!拿水来!”

 “不好了!堡主闯进火海里了!快把堡主拉出来!快!”

 呼喝声此起彼落。

 整个阎家堡成一团,动员了所有人,老弱妇孺全上阵,只为了快快灭火…

 没人发现,一个黑色身影跟着阎浩天的脚步踏进了火海,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他,并把人给强带了出来…

 他的娘,死了。

 在灭掉的火海里,找到了一具女人的焦尸,面目全非。

 那一晚,珍丫头刚好没在牢房里,幸运逃过了一劫,但也因为如此,更加确定了那具焦尸就是冬,因为牢里只关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就是冬

 阎浩天静静地坐在他和冬的房内,坐在冬常常画画的位置,用她的角度看着窗外的树和花,夏去秋来,窗外的枫叶已红,一复一,一夜复一夜,他沉浸在对她的思念里。

 多久了?他才敢踏进这间房。

 多久了?他才敢放任自己这样想她,一一巡过她曾和他共度的一切,绣榻和一桌一椅,她用过的笔、画过的画,还有柜子里的衣衫,他一件一件拿出来,抱着它们,想象她曾经偎在自己怀里的触感与温度,还有她身上那独特又淡淡的荷香。

 无一错过。

 所以,当他发现柜子里那在所有衣衫下一处不易让人发现的暗格时,他几乎是屏住气息的将手探入藏在暗格凹槽内的开关,将之轻轻打开…

 那是一叠画,整整齐齐的叠在一块儿,他颤抖的伸手将它们取出,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图像竟让他有刹那完全不知所措…

 阎浩天瞪大他的黑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画…

 每一张,都是他。

 每一张,都是他呵。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欺骗他?

 她,明明是爱着他的,为何要骗他?为何?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笔下从来都只画山画水不画人吗?”

 “人比花无情,我动不了心,便画不下笔。”

 他忆起两人曾经的对话,更为之深深震撼着。

 她,早已对他动了心,因为动了心,才会画下一张又一张他的画像…

 却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告诉他…她从来不曾爱过他。

 是因为不想他伤心,不想他愧疚,不想他为难,不想他痛苦,所以才着自己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吧?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她啊,怎可如此待他?

 隐忍着多月的男儿泪终是再也压抑不了,阎浩天紧握着手上的画,近乎悲鸣的咆哮出声…

 震天震地也震山河…

 【上部完,请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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