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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人类的武器
 …大海不断地向着陆地靠近,而陆地却是不断地离海愈来愈远。资历最深的船员身上带有的那份神秘,反而是在于他对陆地的渴望吧。但是人类中有一种人是完全相反的,他渴望大海。那就是渔夫。他们今天又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大海,而渔夫的子是将思念渔夫的眼泪向大海。在浑沌初开时,世界上的第一位渔夫就是消失在大海中,渴望与海鸥之神的格林。欧西尼亚。他的太太施慕妮安因悲伤而下眼泪,经历了数亿年的时间,泪水形成了大海。到了今天,血般的海水仍静静地抚触着埋葬在海底深处的格林。欧西尼亚,并以波涛涌向陆地上的施慕妮安…

 摘自《在风雅高尚的肯顿市长马雷斯。朱伯烈的资助下所出版,身为可信赖的拜索斯公民且任职肯顿史官的贤明的阿普西林克。多洛梅涅,告拜索斯国民既神秘又具价值的话语》一书,多洛梅涅著,七七〇年。第三册五二七页。

 01

 “现在惟一的办法…只有小心地撤离这个地方吧,大家觉得如何?”

 卡尔十分郑重地提出这个意见,但是护卫队长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为难的表情。卡尔静静地把手指向在我们前面排成一长条成群结队的,半兽,该死!半兽人。

 “它们的数目实在太多了。”

 护卫队长苏凯伦。泰利吉的语气有些不太赞成。他说:“我们如果走回头路的话,绕一个大圈子很浪费时间的。”

 “那么您认为我们要如何对付这么多的半兽人呢?”

 “把它们全都歼灭不就好了。”

 卡尔摇了摇头。把它们歼灭掉?哎,说点有建设的话吧。啊,虽然他是国王陛下钦点的使节团护卫队长,是名门武将泰利吉家族第十一代子孙,有骑士素养与实践精神的苏凯伦。泰利吉,我没有资格去批评他什么,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会说出把它们歼灭这种话来呢!我方人员一共不过才三十个人左右,他难道不知道吗?

 但是卡尔并没有数落他的话毫无意义,而是很有礼貌地回答说:“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血牺牲。”

 苏凯伦。泰利吉严肃的表情加上没有感情的声音,他说:“我的职责是保护卡尔先生和各位的安危。我无法接受他人侵犯到我的职权范围。”

 “我当然没有侵犯泰利吉大人职权的想法…”

 “杉森!”

 妮莉亚大叫着。

 “呃啊啊啊…”听到了杉森惨叫声的卡尔,当然也没把话说完。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

 在我们所站着的山坡下方的平原上,杉森突然跌倒在地。满山遍野的枯萎杂草和沙石灰尘快速地翻滚着,弥漫在秋天的平原上。然后在这片风暴前,一名身着白衣,美到令人屏息的女子舞动着一双翅膀升起。她升空后翻了个身,以向下倒着的姿势,想用她尖锐的手指按住杉森,杉森就这样倒在地上,用长剑狠狠地挥砍着。噗噗噗嗡!

 那名女子好像是被推回去一样,顺着杉森挥砍长剑发出的气势,张开翅膀,再翻了一次身子,升上了天空。那名女子为了躲避杉森的长剑挥砍回到了空中,杉森也趁这个空档,身子一滚就站了起来。直立的杉森用凶狠的眼光瞪着那名女子。然后,然后,没两下,杉森的眼神就柔和了下来。这个没用的食人魔!

 妮莉亚再一次急得跳脚地高喊着:“杉森!你这个大笨蛋,拜托你快醒醒吧!”

 “哦,哦啊!”杉森一听到妮莉亚气得跳脚的高喊声,马上就醒了过来,千钧一发地躲过了往他前飞来的那名女子的尖锐手指。杉森差一点就没命了。所以为了不看到对方的眼睛,他只好垂下眼皮往下看,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立着。那名女子一看,马上集中火力,向前一刺。

 “呀啊!”“嗯?”

 杉森不经意地抬头看,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名女子的眼睛。

 真是的!杉森的嘴角又轻轻地往上扬了。那名女子马上用手指抓破了杉森部。

 “咯呃呃!”

 “啊啊啊!”妮莉亚一边惨叫,杉森也一并倒了下来。如果换做是别人,肋骨一定断了好几。杉森倒下之后,在地上打了几滚,就站了起来。虽然杉森的前,有三道可怕的血痕在汩汩地着鲜血,但更让他生气的,似乎是他没办法专心和对手对决这件事。

 “***,不要猛送秋波频眨眼,你跟我好好地打一场吧!”

 那名女子看到杉森被她击倒后又再站了起来,而且还能那样高声地大喊,感到有些讶异,不过她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把手际,抬头看着在山坡上的我们。

 “我看这个家伙不行了。还是怪物蜡烛匠出来现身吧?”

 那名女子的后面马上传来了上百只半兽人的呐喊声。半兽人拿着大刀,向空中大喊大叫:“哇啊!吱吱吱吱吱!好啊,打啊,打断他的鼻梁!”

 “怪物蜡蜡匠!吱吱!躲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吱吱吱吱!嘿嘿!怪物蜡烛匠也是个男的!他输定了!”

 那群疯掉的混球。它们是说因为我是个男的,会打不过这个狱魔女,其实那只能算是第二个理由,重点是我现在没有了OPG,所以我绝不是狱魔女的对手。我只能拼命做出看起来非常冷酷,严峻的表情。

 在稍早之前,护卫队员中有两名在前方侦测的侦察兵告诉我们,草原上挤满了半兽人的军队,摆好了阵式,就等着我们过去。所以我们非常小心地绕过半兽人聚集的地方,跑到更高的山坡上,以便可以在高处察看半兽人的情形。可是半兽人的数量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看到了排成一列的半兽人军队,我和杉森还有卡尔瞬间爆笑开来。

 “这一次真的来了很多呢…?”

 “嗯嗯…没错啊。呵呵呵。”

 就在我和杉森像个乐观主义者哈哈大笑的时候,护卫队长苏凯伦。泰利吉还说出自己总算找到可以报答国家大恩大德的机会等等的话,令我们和护卫队觉得很是作呕。奇怪的是,那些家伙明明发现了我们在山坡上,它们却仍旧停驻在弓箭发距离以外的地方,没有攻进来。我们正讶异地看着它们的时候,半兽人中的一个家伙走了出来,提议让我们进行一对一的对决。

 “一对一的对决?”

 “没错!吱吱!我们的数量是你们的三倍以上!但是一旦打起来,两边一定都会受伤。吱吱!”

 “所以说呢?”

 “一对一的对决!吱吱!所以我们输的话就撤退!吱吱。但是要是你们输了的话,吱吱吱!你们要出怪物蜡烛匠和另外二个人类。”

 我这只怪物蜡烛匠和杉森、卡尔彼此看了看,互相叹了一口气。

 然后杉森抬头望着天空大笑两声之后,就威风凛凛地走下山坡。

 苏凯伦护卫队长有着优先保护我们安危的职责所在,所以他硬是要自己先出去战,不过卡尔只是摇了摇头,把弓箭举了起来。这是因为一对一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或许一次就可以冲过它们去也说不定。苏凯伦看到卡尔举弓的模样,也指示属下准备好弓箭击。不过半兽人却仍是杵在箭距离之外,一动也不动。

 已经下了山坡的杉森拿出了长剑,说道:“我先来吧。喂,你们派谁出来?”

 杉森一下到平原地,半兽人个个慌张了起来。

 “为,为什么不是,吱吱!怪物蜡烛匠先下来?”

 杉森怔了一下,然后大笑说:“什么?干嘛,你们想和怪物蜡烛匠对决啊?”

 杉森一说完,半兽人之中就起了一阵动。什么嘛,那些家伙们?他们以为我会当代表出去战吗?反正过了没多久,突然就有一只半兽人从同类堆中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是一只比其它同伴身材都来得矮小,体型瘦弱的半兽人,杉森非常地讶异。然后那只半兽人回头扫视了一圈;随后紧咬着牙,瞬间拔起了匕首往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

 “它,它在干什么?”

 不只是杉森,在山坡上的我们看到了这一幕,全都吓呆了。那只半兽人刺了自己的心脏,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之后就倒了下去。

 半兽人们看着它们的同伴自戕的样子,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这一瞬间伊莉双眉深锁了起来。

 “这股气息…?”

 然后这只自戕的半兽人身体开始陷入了地底。就好像丢了一块铜版在泥地上,土地像动的体般,把半兽人的身体给了进去。

 土地染成一片血红色,在这片血红土地的中间破了一个大口。杉森紧握着长剑,目标瞄准了那个口。而从那个口里升起了一名如同巨型飞鸟正要起飞一般,有着蓝色翅膀与红色翅膀的女子。

 那位出现在我们眼前,有着一对漂亮华丽翅膀的女子正是地狱之女,狱魔女。

 半兽人们八成是为了要抓到我,才提出一对一对决这种提议。

 它们一定是以为我会代表出战!然后让狱魔女先击退我这个可怕(呵嗯,嗯!)的怪物蜡烛匠,再采取立即突击战,把我们一举歼灭掉。

 半兽人们的想法大概是,怪物蜡烛匠毕竟是个男的,在可以把男人得神魂颠倒的狱魔女面前,一定也会变成像个废物一样。实在是太高明的战术了。以半兽人的水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战术来看,真的可以称它们为天才。那些半兽人要是知道我早就没有了OPG,不会气得槌顿足才怪,想到这里不暗自窃笑起来。

 我是如何猜出半兽人的战术的呢?因为如果事实不是我猜想的那样,它们那副模样也不像是在旁观一对一的对决。所有的半兽人都在舞弄着大刀,举起来旋转着,一副准备突击的姿势;为了提振彼此的士气,半兽人们把它们心里想的话,像是“吱吱!加油!吱吱!集中精神!等怪物蜡烛匠出来就动手!”都大声呐喊了出来,我即使没有卡尔的聪明才智,这种程度的战术也大致猜得出来。

 “啪!”就在我的脑子还沉浸在刚才那些想法的时候,杉森又再次被狱魔女打了一拳。杉森近乎发疯似地叫,一面往后退。这实在是件令人头痛的事。虽然杉森打算无论如何,都要以不看对方的方式来进行这场对决,但是天底下哪有不看对方还能打赢的道理呢。

 所以伊莉才会站了起来。

 刚才杉森因为害怕路太滑,小心翼翼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下去的山坡路,伊莉只走两三下(应该说飞了两三下)就走完,落到平地上。狱魔女看到伊莉,吓得向后一退,而杉森看到了伊莉,就像见到了十年未曾谋面的母亲一般痴望着她。而连伊莉也是一副看到儿子在夕阳西下时风尘仆仆归来的样子,深情地望着杉森。

 她对杉森说:“你休息吧。杉森。这种对决一点也不公平。”

 “伊,伊莉小姐。那么…”

 杉森的脸上似乎写着想挖个地,把自己埋起来算了。他对着狱魔女做了一个非常令人害怕的表情,然而看到狱魔女之后,马上又转为高兴地微笑。伊莉摇了摇杉森的肩膀,他才好不容易神智清醒一点,然后退了下去。

 半兽人们此时开始群情哗然。伊莉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精灵。这样一来引起了半兽人们的公愤。

 “吱吱吱吱!怎么可以逃跑!要打就打到底啊!”“吱吱吱吱!胆小鬼,胆小鬼!”

 伊莉面无表情看着狱魔女,说道:“所谓的一对一对决,是要对决的双方都使出全力才行。你的战术是让男的对手没有办法完全发挥他们的实力,这是不公平的。所以现在由我代表出战。”

 伊莉真有两下子。妮莉亚佩服得张开了嘴。可是接下来还有一件更令人惊讶的事。狱魔女着气,用从喉咙里硬是挤出来的声音说:“,精灵!精灵!”

 现在和刚才的情势完全对调了过来,伊莉带给狱魔女很大的威胁感。哦?这真是神奇呢?狱魔女之前那种自信满满的态度已经消失不见,虽然她咬着牙,相当凶猛地地挥舞着手臂,但是完全没有往前跨出一步。伊莉慢慢地拔出穿甲剑和左手短剑,两手持剑垂放在两边,缓缓地看着狱魔女。狱魔女就像碰到了猫的老鼠一般害怕。她甚至发出了像笛声般搴搴的呼吸声,全身都不停地发抖着。半兽人们也慌了起来。

 “吱吱吱吱!黑暗之女啊!”“吱吱!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半兽人们见到了这光景,全都慌了手脚。我把刚走上来的杉森一把拉了过来,用放心的感叹口气说:“卡尔,没事了。我们现在不必担心怎么逃跑了吧?”

 苏凯伦和讨论中的卡尔再一次走向山坡边上。他们两人讶异地看着下面的情况,不久后卡尔点了点头。

 “没错。精灵是优比涅的幼小孩子。那个既不协调也不合理的产物狱魔女看到精灵,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苏凯伦那副表情像是完全陷入了感动,直视着下方。伊莉虽然一直冷冷地盯着狱魔女,但是狱魔女终于受不了大叫出来:“啊啊啊啊!”狱魔女突然向天空升起。

 唰地一声,狱魔女把翅膀全力张开,在空中开始奋力地旋转她的身体。不一会儿,从狱魔女红蓝色的美丽翅膀里,涌出了如暴风雨般的羽。啪啦啪啦。

 伊莉开始向旁边闪了过去。羽几乎像下雨一样,一直落个不停,要是我的话绝对早就没命了。可是伊莉轻轻地跳开,一面开始施法。狱魔女的周围马上开始吹起风带来的大风。那阵风吹开了狱魔女的羽。就在这个时候。

 “呀啊啊啊啊!”狱魔女趁着羽暴风混淆了视线之时,紧抓住时机,往伊莉的方向俯冲过去,就像老鹰看到小时,自空中俯冲下去捕捉的样子。

 由于快速的移动和风带来的强大风势,迅速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漩涡附了狱魔女的羽,卷起如巨大的帷幕一般。伊莉己不见踪影。

 “啊啊!”妮莉亚和我几乎同时发出了惨叫声。不久后,羽慢慢地坠落下来,才让我们看到了狱魔女和伊莉。

 “我的天啊!”在我听到苏凯伦这句严谨的评语之际,眼里看到的是伊莉站得直的侧面,还有被甩得远地,落在地上的狱魔女。脸埋在地面上的狱魔女,美丽的翅膀血迹斑斑,血水凝固在羽上。这是一副凄惨得令人无法卒睹的景象。伊莉赢了!我和妮莉亚开心地活蹦跳、手足舞蹈起来。

 但这一瞬间,狱魔女开始笑了。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输了吗?”

 伊莉慢慢地把头转了过去。这个时候,我们才看到了伊莉另一边的肩膀上有一处很大的伤口。那凝固在狱魔女翅膀上的血是…?伊莉跪了下来,将自己的脸颊用手蒙住。

 “伊莉!”

 妮莉亚一边叫着,一边打算要跑到山坡下去看看伊莉的伤势。

 但是卡尔快速地一把抓住了妮莉亚的脚。

 “千万不要跑下去!半兽人们会一涌而上!”

 妮莉亚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一面看着卡尔一面猛摇头,可是卡尔为了顾及情势,紧咬着双,非常严厉地不让妮莉亚下山。杉森虽也气愤地大叫,但他的呐喊声早被半兽人们的叫喊声给淹没了,根本就听不到。伊莉跪在地上,就像铜像般动也不动。你们这群混蛋!

 “吱吱吱!你看到了没!给我出来,怪物蜡烛匠!嘿嘿嘿!”

 “怪物蜡烛匠!快滚出来!吱吱吱吱!”

 好啊,我就听你们的话出去,我说我会出去的!只要苏凯伦放下抓住我肩膀的手,我当场立刻飞奔下去!狱魔女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伊莉,马上就抬起头,朝我们山坡上看了过来。

 “不要再派一些不起眼的家伙来了!怪物蜡烛匠倒底是哪一个?伸出脖子受死吧!”

 卡尔对忿怒地直发抖的我们,很快速地说!

 “现在那些混蛋仍然对尼德法老弟有所恐惧,不敢随便出手。但是我们当然也不能送尼德法老弟去对决的,泰利吉大人。”

 苏凯伦用沉重的眼神看着卡尔。卡尔语气坚决地说:“男子是无法和狱魔女对决的。我们必须要逃走。你能理解吧?”

 苏凯伦用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好不容易才清掉的表情说:

 “让我出去对决吧!”

 “您也是一名男子啊!拜托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

 苏凯伦一听,咽了一口口水。山坡下狱魔女和半兽人们对着我们喊骂与嘲讽的声音仍旧不断传来。苏凯伦摇了摇头。

 “但是,就算我们现在逃跑也不能解决问题。那些混蛋一定会追着我们不放的。而且我的使命就是将使节团安全又迅速地送达伊斯公国,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绝对不能耽误时间。”

 接着苏凯伦用手指着下方。

 “而且下面的伊莉。谢蕾妮尔小姐怎么办呢?”

 卡尔很惋惜地看着下方的伊莉。苏凯伦语气坚定地说道:“让我出去对决。”

 “一定得出去吗…您也是一名男子。说不过去的。”

 “要去做了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妮莉亚突然大叫起来。

 “让我们派他去吧?”

 妮莉亚一面说一面把手指向了我们的后方。卡尔吓了一跳,苏凯伦也不例外。妮莉亚说:“他虽然是一名男子,但是有些地方有点奇怪。而且如果是要用眼神对决的话,那不是他最拿手的吗?”

 卡尔一时搞不太清楚状况,但看了一下妮莉亚之后,马上啪地击掌,领悟了什么似的。

 “对呀!我们有他啊。泰利吉大人。”

 “不可以!”

 “您别误会了,妮莉亚的话绝对没有错。我以人格担保。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凯伦就是一副绝对不肯妥协的表情。卡尔也等不及了,就即刻转身下了一个手势。但是护卫队员们都很惶恐地看着他们的直属长官苏凯伦。

 “卡尔。贺坦特先生!”

 “我不是在跟您开玩笑。我比您还要了解他啊。而且就算他要逃,在这个荒野上,也会遭受到半兽人的攻击,逃不掉的。算我求您吧,泰利吉大人。”

 苏凯伦看了卡尔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山坡下的伊莉。他的脸上虽然闪过了异常担忧的表情,但马上就显现军人的果决,不再担心。苏凯伦向护卫队员们点了点头。

 护卫队员们马上就跑向了马车。那辆马车为了运送罪犯,构造非常坚固,护卫队员们拿出了钥匙,把门打开来,发出嘎吱声。

 “快下车!”

 马车的铁门打开了,护卫队员大声高喊着,不久后,一名为了遮把手放在眉毛上方的男子下了马车。男子表情郁闷地看着护卫队员,护卫队员把手往我们所在的方向指了一指。所以男子就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温柴。除了你以外别无他法了。”

 温柴面无表情地看卡尔说:“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在马车里都听到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杉森以信赖的动作将长剑交给了温柴。温柴拿着长剑挥了几下。将武器拿给罪犯,苏凯伦的脸色非常地难看,但是他仍然严格坚守着自己的威严,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用严厉的眼光观察着温柴每个动作大大小小的细节。

 温柴向我们点了一点头,马上就轻快地跑到山坡下去了。

 一直在嘲讽着我们的狱魔女,这个时候看到了一名男子跑了下来,马上就警戒了起来。狱魔女立即转身向半兽人问道:“那个就是怪物蜡烛匠吗?”

 “吱,吱吱?不,不是怪物蜡烛匠啊!”狱魔女用失望的表情看着温柴。我们其他人全都紧张地咽着口水,聚集到了山顶来。

 下了山坡的温柴,正瞪着狱魔女。狱魔女一副认为温柴没什么看头的表情,对着他说:

 “喂!你回去,叫那个怪物蜡烛匠出来,听到没?难道你想死吗?”

 温柴理都没理她,走向了伊莉。伊莉当时还是一动也不能动地跪坐在地上。温柴看了看伊莉,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话。在山坡上的我们要非常仔细地聆听才听得他低沉的声音。

 “原来是麻痹了。”

 麻痹了?是说中毒了吗?卡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没错。狱魔女的羽会引起极大的麻痹效果。”

 温柴将伊莉留在原地,走向了狱魔女。在适当的距离停了下来,慢慢地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温柴开始大声地喊叫。

 “喂,修奇!你告诉她,我对她的美貌赞叹不已,但对她伤人的手段不敢领教!”

 苏凯伦惊讶地看着我,我也回给他和他差不多讶异的表情。我用真的一副想去死的样子,对着山坡下大喊:“他这么说!”

 杉森开始打隔,妮莉亚对他投以心有戚戚焉的视线。于是两人彻底发挥了同袍爱,一起打起嗝来。嗝,嗝!

 狱魔女现在的表情是有些超乎纸笔可以形容的。狱魔女无力地垂下肩膀,嘴巴惊讶得大开。她看了一下温柴,再看了一下山坡上的我。狱魔女手指着自己的前,问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修奇!你告诉她我是在跟她说话!”

 “他这么说了!”

 狱魔女后面那群吱吱喳喳爱叫的半兽人,半句也不敢吭声,现场一片寂静。那些半兽人全都张开了嘴,出了尖锐而闪闪发光的犬齿,连口水都了出来。狱魔女大呼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之后,说道:“那,等一下。你是不是不和我面对面说话,而是要透过那名少年来传话?是这样的意思吗?”

 “修奇!你告诉她,我本来一直很好奇,为何一位地狱之女会去答应半兽人的要求,而我现在才终于知道原来是她的眼光太差,不论是谁叫她,她都会应声好,跑出来捣蛋。”

 “他这么说!”

 狱魔女开始慢慢有了愤怒的表情出现。本来就是嘛,遇到了这样荒唐的事情,也不能责怪她不马上生气的啊。

 “你这家伙!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你告诉她,开玩笑是要和彼此水准相当的人才会开的!”

 “他这样说了!”

 “呃啊啊!什么呀,哪有这种事!”

 狱魔女一阵狂怒,马上向温柴的方向走去,而温柴也立刻拿起长剑对准了狱魔女。狱魔女看到了长剑上反的银光,停顿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嘻嘻一笑,看着温柴。想用眼神把他给看穿。两个人如此地互看,对峙了一阵子。

 狱魔女突然往后一跳,向后退了。几步。她讶异地说:“怎,怎么会这样?”

 温柴笑得非常冷酷。狱魔女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狱魔女想要再次用眼神将温柴看穿,而温柴依旧是眼光锐利地与她对看,丝毫没有被她影响到。狱魔女万分恐惧,几乎不过气来。狱魔女说道:“你,你!”

 狱魔女用真的非常害怕的神情,说:“…是女的吗?”

 “噗哈哈哈!”

 最后妮莉亚拍了一下杉森的肩膀,爆笑开来。温柴则是淡淡地笑着,放下了长剑,说道:“你跟她说,她的眼神模糊而让人感到惑,我真的知道她的眼力非常的糟糕。”

 “他这么…”

 “够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们开玩笑!你,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没说完,狱魔女就扯着喉咙大喊大叫着。温柴没有回答她,而是闭上了眼,慢慢地调整他的呼吸。

 02

 突然间,温柴睁开了眼睛。狱魔女随即出难以呼吸的表情,一股坐在地上。温柴像是觉得恶心似地看着狱魔女,用咆哮的声音低沉说道:“Ahnchoudarii。NanysancheeamaRekiJarklapi…Peeaii!”

 狱魔女好像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吓得坐在地上。她的姿势像是介于坐着与躺着之间,一直维持着这种姿势,用苍白的惊吓表情看着温柴。突然间,温柴举起长剑指向她的前。狱魔女出像是被剑刺到的表情。

 “Ahechoudarii!”

 “呃啊啊啊啊啊!”狱魔女开始刮着地上往后匍匐前进。我的天啊!她明明有翅膀,竟然会没想到用飞的!温柴立刻往前跑去,凶悍地挥舞着长剑。

 从银制的长剑闪现出杀气腾腾的剑光,使狱魔女感受到更加强烈的恐惧感。温柴看起来像是为了让她害怕而挥剑,反而要让她中剑的意味不大,不过这样对这个早已被惊吓到的狱魔女已经很足够了。

 她无神地往后爬了一会儿,就跌倒在地,整个人滚了一圈之后站起来,疯狂地开始逃跑。她在翻滚的时候羽七八糟地散落了一地。苏凯伦惊讶地张开嘴巴看着这一幕。

 那些半兽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还尚未反应过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狱魔女一看到半兽人的大军挡在她前面,这时她才展开翅膀边跑地飞了起来。她好几次都没能顺利飞起,然后才岌岌可危地拍着翅膀,好不容易才没有冲撞到那群半兽人,飞上去之后立刻消失在天空远方了。

 那些半兽人呆愣地看着飞走消失的狱魔女,然后一面感到一股新的恐惧,一面看着温柴。温柴已经是长剑垂在旁边的自然姿势,有些歪斜地站着,用歪斜的眼神瞪视着那些半兽人。我可以听到就站在我身旁的苏凯伦,声音低得像在呼吸似地说:“路坦尼欧大王和罗克洛斯海岸的…”

 嗯。他好像是在说路坦尼欧大王的著名冒险事迹。可是在罗克洛斯海岸与三百多只半兽人对峙过的路坦尼欧大王,当时是处在背后有亨德列克这个强大势力支援的状态。如今却是温柴独自面对一百多只的半兽人。

 他的脚步移动了。

 温柴自己走过去,他并不是朝向敌人走去,只是像散步似地轻松走着。他就只是这样走着。但是他的可怕眼神却让那些半兽人退后。半兽人刚才看到逃跑掉的狱魔女的模样,而现在则是看到让狱魔女逃跑的人走向他们。

 接着,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吱!眼,眼珠怪来了!”

 那些半兽人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护卫队员们发出很大的赞叹声。虽然半兽人们向温柴伸出颤抖着的大刀,但是根本不敢往前走。

 其中的一个半兽人终于忍不住大喊:“吱!只有一个人!打倒他!”

 可是没有一只半兽人敢动,而且还有另外一只半兽人喊着:“不行,不行!吱吱吱!怪物蜡烛匠都还没,吱,出来!吱吱!”

 随即,那些半兽人就用敬畏与恐惧掺半的眼神(虽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抬头望着站在山丘上的我。我尽可能看起来很凶恶,用力发出鼻息声,肩膀使力之后抬头昂然地看着那些半兽人。妮莉亚一看到我的模样立刻闭嘴捂住往后跑掉了,但是其他的护卫队员则是一动也不动地紧拉着弓。

 如果说半兽人比较怕的是我,而不是山丘上这二十多把瞄准半兽人的弓箭,那一定可以增强我的自尊心。我实在是不了解半兽人内心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那些半兽人因为对于怪物蜡烛匠和眼珠怪有心理上的恐惧,再加上对二十把弓箭有现实上的担心,所以不敢扑上来。那些家伙开始缓缓缓地、慢慢地后退了。就在那一瞬间,温柴大声吼道:

 “Peca!”

 那些半兽人叫出怪声,就都很勇猛地往后转身跑走了。

 “吱咿咿咿!”

 苏凯伦。泰利吉护卫队长应该要对他押送的犯人致以最高的敬意才对。因为这个犯人独自一个人只用眼神,就把一百多只的半兽人给击退了。虽然这种情形有些奇怪,但苏凯伦还是不失风度地郑重向温柴道谢。真是一个有风度的军人啊!

 那时,尼西恩陛下一听到卡尔说他决定担任前往伊斯公国的使节,非常地高兴。可能他是以为他已经让卡尔变成自己的人了。卡尔并没有说他是为了要去戴哈帕港见红发少女才答应出任,只是说他不想违逆陛下隆恩。

 接下来进行一连串新任证书授与、任命权状授与以及感谢祈求亚斯的祈祷仪式,叭叭叭!叭叭叭!有些吵吵闹闹的,甚至是有些轰动,闪光耀眼,然后我们才得以在稍微霾的天气里从拜索斯皇城出发了。

 我们的成员很简单。根据卡尔的说法,不对,是费雷尔说的,我们拜索斯一定要守住卢斐曼海岸直到十二月,所以与伊斯公国的会谈务必要尽快才可以。而且我们自己本身也很急,克拉德美索的苏醒期限一天天地近。所以暂时先不讲究体面和礼貌,只求尽速行动,所以很简单地就成行了。卡尔对我们解释:“本来国家使节团不只有商人、学者、留学生,还要有音乐家、美术家、作家等各种具备艺术涵养的人员随行。这样可以提高使节的体面,同时负责促进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但是现在的事态使我们无法这么做。”

 我们的成员,首先,是一位名叫苏凯伦。泰利吉的护卫队长,以及二十名的护卫队员随行,担任我们的护卫。然后当然还有拜索斯使节卡尔,以及杉森、我、伊莉、妮莉亚。

 亚夫奈德因为巫师随从死去,心理受到严重打击,需要休养,所以无法和我们一起去。而艾赛韩德则是留下来看护亚夫奈德。卡尔也劝吉西恩一起去,但吉西恩坚守自己说过的话,他说过他一离开首都就会有人暗杀他!所以在首都以外的地方他就无法和我们一起同行。因此我们只好跟吉西恩分开了。

 为了能够到伊斯公国之后做证言,杰彭间谍温柴也与我们同行。

 其实正确地来说,虽是押送温柴,不过那只是苏凯伦的想法而已。我们则认为他是与我们同行的伙伴。

 现在是晚餐时间,杉森和温柴还互相干杯,由此可知我们把他看成是同行的人。苏凯伦看起来像是忍不下那口气,带着僵硬的表情。

 虽然无法招待温柴好好吃一顿晚餐,但是杉森用酒替代,拿着酒杯走到马车递给温柴,就在铁窗前干杯了起来,让苏凯伦快看不下去了。

 “对犯人…不可以给他喝酒。”苏凯伦如此说道,但杉森耸耸肩,说:“喝醉酒的人怎么可能会逃跑?”

 苏凯伦简直快气炸了。

 老实说,我、杉森、妮莉亚和伊莉都没有正式的职衔,只是统称为随行人员。所以苏凯伦对杉森根本没法确定他自己的地位,才会气成这样。苏凯伦严格说来是随行武官,但杉森的言行举止也是随行武官(嘿嘿,我好像也是哦)的样子。但是苏凯伦是正式的护卫队长,因此他也应该要护卫杉森才对。于是乎,这位军人,苏凯伦对于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他企图想去接近那些上下关系非常明确的护卫队员。嘿,嘿嘿。

 当然啦,可怜的苏凯伦先生不久就确定他这个长官是不可能得进士兵们的谈笑,只好回头来找我们了。所以现在他愁眉苦脸地坐在我们围坐着的火堆旁边。

 除了伊莉,其他人的脸都是暗红色的。

 从火堆里迸出的火花,在空中刻画出短暂的自由与极度的热情。

 火花诞生、飞扬跃动、发出热情、烧尽。如果那也堪称是一个生命周期的话,那么火花应该会认为我们人类动作慢且令人不耐烦。我一边想这些东西一边喝茶,结果这个笨想法的代价就是让茶从嘴边不小心出来了。

 “你需不需要一个围兜兜啊?”

 妮莉亚突然爆出这一句,呵呵。妮莉亚甚至还拿出手帕帮我擦了下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一个呆子。卡尔正在喝着炊事兵端给他的咖啡,他首先开口对苏凯伦说话:“泰利吉大人,您去过伊斯公国吗?”

 “是的。我去过那里。”

 “那里风景美吗?”

 “是的。凡是海风吹拂的地方,都感受得到船员的那股神秘,但伊斯公国却是那股神秘色彩特别深刻之地。”

 卡尔听到如此高深的、文学式的回答,先是吓了一大跳,呵,呵呵呵。这个军人叔叔何时变成这样的?不过,我立刻察觉到他是在背他看过的句子。因为我看他脸上没有任何感动的表情,我才知道的。

 卡尔微笑着说:“泰利吉大人您的感想如何呢?”

 “咦?”“您喜欢那个地方的什么呢?”

 “我…您是说我吗?”

 苏凯伦立刻沉思了起来。

 我们很有耐心地各自喝着咖啡、酒、茶,等他回答。而在另一头,杉森和马车里的温柴不知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我可以听得到杉森的大笑声。哇哈哈!在我们附近的怪物一定都逃走了,所以我们现在很安全了。妮莉亚因为编不成头发,结果手指把头发弄得纠在一起,就在此时,苏凯伦说:“我很喜欢他们的渔夫。”

 卡尔睁大着眼睛问道:“渔夫?您是说钓鱼的渔夫吗?”

 “是的。他们是一群和最巨大的敌人战的人。而且他们忘记自己是在战斗,一点都不认为那是种战斗,我对这种沉默的人印象很深刻。”

 “是吗?嗯,那农夫不也是和巨大的敌人战吗?”

 “除了老死的农夫以外,大地是不会噬农夫的。”

 卡尔对于苏凯伦意外地出现有才气的回答,出了高兴的表情。

 “说得也是。哈哈哈。”

 原来苏凯伦也不是那种一定得冠着军人称号的人物啊!看看杉森,他像个警备队长吗?分明是怪物嘛。看看我,我…哎…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噗哈哈哈!眼珠怪!”

 杉森倚靠着马车,和马车里的温柴有说有笑,他又大笑了一声。

 我看到他那副样子,不笑了出来。卡尔拿毯披在身上,然后拿出了书。伊莉立刻召唤出光,帮卡尔照明。

 “啊,哎呀,真是谢谢你。”

 “在昏暗的地方看书有害眼睛。”

 伊莉因为白天受了伤,在肩膀上了绷带,手臂则是固定着。

 但她仍然像是面无表情之中带着温暖的微笑。我想即使她被挂在悬崖峭壁,或者快被送进龙的嘴里,她也会带着近似无表情的微笑吧。

 对她而言,人生到底是什么呢?数百年的故事…不对,她说过她是一百二十几岁。那么一百二十年来有些什么回忆呢?

 对于拥有十七年的回忆的我来说,我就算问了应该也无法理解吧。东想西想了好久之后,我用稍微笨拙的语气随口问伊莉:“对了,伊莉你是去戴哈帕港做什么呢?”

 伊莉转头面对我。我会不会问得太冒昧了?

 “啊,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不会,没有什么好失礼的。我是去那里寻找某个人的形迹。”

 “形迹?”

 “是的。”

 她好像不怎么想说的样子!我作罢,决定睡觉。要是不睡明天早上一定又会痛苦万分,所以赶快去睡比较好。啊啊,好累哦!我一躺进毯里,不一会儿就看到杉森回来。卡尔把杉森叫去。

 “喂,费西佛老弟。”

 “咦?”“我跟你说一下以后你要做的事。你听好不要忘记。”

 “啊,是。”

 然后卡尔继续说了一些话,但是我已经呼呼大睡了。呃呃。我深怕早上的到来。

 “你一定要欺负我的脚吗?”

 “哎唷,你是用股在跳舞啊,摇摇摆摆的。眼睛不能睁亮一点吗!”

 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什么人类向食人魔学剑术,还得听它斥骂?

 护卫队员表情糊里糊涂地看杉森示范之后,立刻对我投以觉得我真是可怜的那种眼神。而苏凯伦则是双手叉放在前,对杉森投注充满好胜心的眼神。

 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在一片树林里面。在这弥漫着晨雾的十一月树林里,每踩一次落叶,就听到薄霜碎裂的嘎吱声音。妮莉亚像是被冻到了的小猫,在毯里只出一个头看着我们,伊莉则像平常一样,在稍远的地方看书,做记忆咒语的动作。卡尔表情认真地看着炊事兵。炊事兵有什么好看的?事实上,卡尔站在炊事兵旁边的位置,可能是因为那里最为温暖。虽然如此,你也来这里劝劝杉森吧,卡尔!

 “这是什么呀?我说过几次了?我叫你好好转!”

 “低!高!不对,更轻一点!不是,更用力一些!”

 我到最后害怕地大喊:“呃啊!拜托教我简单一点的啦!我是人啊!”我是人类。所以我没办法做出像食人魔那样的动作。不对,怎么可能用相同的力量上下左右地刺、切、拍打,一下子连做八次?就算有OPG也只能勉强做到,以现在的我更是不可能做到的。

 杉森对我说“你没了OPG,不可以让杰米妮还没嫁人就守寡”这一类不像话的话,还拉着我的耳朵叫我练剑。还是在故乡时向透纳学剑那时候比较好,这一回我可是死都做不来。但杉森把我所有抗议的话都当成是耳边风,继续威吓我:“接连做三次,连续动作再做一次!”

 好,我做!我来做!首先准备从肩膀上面拔剑,往前跳起来打击,往右劈,往左劈,右劈,左劈,往上之后跳起来打击,脚回来,再把剑拉到肩膀上端阻挡,从这个姿势,变到这个姿势,再从这个姿势…砰!哎唷,挨了一拳,***。

 “反方向转过去,往后!”

 嗡嗡嗡!是杉森的示范声。是卡尔发出的声音吗?不对,是马车里面的温柴正在笑着。护卫队员则是出神地看着杉森。我狠狠地挥了剑。咦?为什么我的剑比较大,却一点也没有声音?

 我又反复做了好几次,终于好不容易可以从头到尾很平顺地做完动作。杉森随即用很平淡的表情说出不得了的话。

 “你叫我做一百遍?”

 “对,做一百遍。”

 “那今天不继续前进吗?”

 “当然要。你如果想跟我们,就赶快做一百遍!要是不行,就丢下你不管了。”

 “五十遍!不管有什么事发生,我也绝对只做五十遍!”

 杉森根本不听我说,但是我又动用了所有卑下的手段之后,才好不容易达成五十遍的妥协。我在冰冷的冬季早晨,汗浃背地做着那个生硬的连续动作。

 苏凯伦的表情像是在沉思什么似地,看着这幅光景,他沉稳地点了点头之后,立刻大声喝斥那些在看我的护卫队员,说他们怎么这么闲着没事做,于是那些护卫队员也全都开始做术训练。所以我和二十名护卫队员可以说都一条心对杉森投以憎恨的眼神,我可以感受得到和他们之间的同志情谊。

 “要不要我喂你?”

 “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妮莉亚随即笑嘻嘻地舀汤给我喝。我喝了之后感觉悲从中来。

 爸爸,我想到你那时候的术训练了。呜呜。手臂痛得都拿不起汤匙了。妮莉亚还很亲切地撕面包送到我的嘴边…结果就在我要咬下去的那一瞬间走了。呃。我被玩了,真是悲惨。妮莉亚咯咯笑着继续捉弄我,伊莉的表情变得很讶异地看着她的模样,说:“妮莉亚,你要是不打算给修奇面包的话,为什么装做要给他面包的样子呢?”

 妮莉亚没有说什么,把面包丢到我的嘴里。我赶紧接住嚼了起来。

 我们横越过东部林地,朝着绵延在东部林地外围,广大的红色山脉前进。听说越过红色山脉之后,便是夹于山脉与海洋之间的伊斯公国了。

 卡尔对我说明关于伊斯公国这个国家的一些事。

 伊斯公国位于山脉与海洋之间的狭小地带,或许是因为位在战略低落、无需并的地点,因此以没有军事价值这个理由而得以存活。不过还好,听说伊斯国人民是说拜索斯语的。但是听说他们也有不少人会说杰彭语和海格摩尼亚语。

 “他们是说拜索斯语的?”

 “是啊,尼德法老弟。事实上,是一些祭司和巫师不断往返,用我们很难想象得到的手段去促成,才使整个大陆大致上可以使用同一种语言。嗯,你有没有听过‘方言’这个名词?”

 “方言?那是什么呢?”

 “就是同种语言,但是因地方不同而稍有差异。”

 “同种语言也会有差异?”

 “是啊,例如在有些地方,妈妈是说‘阿母’,笨蛋是‘憨人’,这样应该可以懂了吧。”

 “咦?那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那是因为人们生活在相隔很远的地方,日子一久就会形成方言。你想想看,两个地区如果相隔着海洋或山脉而无法互相往来的话,是不是语言会变得不同?”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皱起眉头说:“真是奇怪的一句话。小孩子不是直接跟父母学语言吗?那语言怎么会变不同呢?”

 卡尔点点头说:“当然会变不同啊!只要日子一久,一点点的差异就会变成很大的差异!”

 “可是…在我们国家没有这种情形,不是吗?”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尽管距离非常遥远,一些巫师还是能够互相对话。祭司也是一样。而且巫师和祭司们大概都扮演着以学问或其他方式来传递文化的角色,所以我们国家才会没有方言。可是听说在魔法发达之前是有方言的。从路坦尼欧大王的传记里就可以看到有关方言的故事。”

 卡尔这番话真是怪异。竟然有方言这种东西。呵呵,真是的。

 不管我再怎么费脑筋去想还是想不通。有方言的时候,人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哼嗯。会不会就互相不把对方当成*人?卡尔继续说道:“事实上,有好几次,一些巫师和祭司都曾提议创造大陆的共通语言。我们虽然没有机会到外国去,但是他们却常需要用语言沟通,所以他们知道有共通语言会很方便。”

 “哦,好像不错!然后呢?”

 卡尔瞄了一下伊莉,然后笑着回答:“结果只是发现到学问上的要求,是很难突破政治上的障碍的。”

 “咦?”“祭司们是为全体人类服务的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都比较喜欢使用和外国人不一样的语言,也因此才能感受得到民族情感。”

 “嘿?这个我就比较懂了。哼嗯。可是伊斯公国为什么使用三国语言?”

 “因为他们的人民尽量不想和三国中的任何一国起纷争。”

 现在的伊斯公国君主虽然向拜索斯、杰彭和海格摩尼亚三国朝贡,但是朝贡的数量并不是非常多。三国都对伊斯公国不作干涉,因此伊斯公国可以对贡物有少许埋怨,或者对三国的商人偶尔课关税课得很重,他们国家对这一类事情是有其自尊心的。啊,当然三国之中的任何一国都不可能占据伊斯公国,所以伊斯公国对任何一国都显示伊斯公国的自尊心,可是会明智行动,不会触犯到对方国家的自尊心。

 “是吗?”

 “是啊。”

 “嗯,那么伊斯公国既然是没有价值的一块土地,那他们人民是靠什么过活的?”

 “靠三角贸易啊,尼德法老弟。他们买进三国各自盛产的商品,再卖给生产不足的地方。也因此他们能通三国语言。特别是最近几年,他们从海格摩尼亚和杰彭的贸易之中获得很多的利益。我们和杰彭战争,因此海格摩尼亚的商人无法通过我国到杰彭去,好像都经由伊斯公国去杰彭。”

 “哼嗯。是哦。嗯?等等。那么在伊斯公国也能遇得到杰彭商人喽?”

 “当然啦。要是真的遇上了,我们可得小心一点。那里不是我们国家,所以要小心行事才可以。”

 “哼嗯。是,我知道。”

 我和卡尔在马匹上愉快地聊了这些话。在我们旁边的妮莉亚把身体倾靠向卡尔,问他:“可是,我们还剩下多少路程要走呢?”

 妮莉亚身体倾斜得太夸张了,卡尔惊吓地说:“啊!危,危险啊!”“没关系的,卡尔叔叔。不要担心。我们还有多少路程呢?”

 “啊,明天就可以到了。”

 “咦?伊莉不是花了十几天往返吗?可是我们骑马三天就到了?是因为我们骑马比较快的关系吗?”

 “啊,明天早上可以到达伊斯公国,如果要到戴哈帕港,还需要再花一些时。”

 “嗯。那么时间就差不多喽。哇!伊莉用走的,竟然和骑马花费的时间一样!”

 在后面跟着的伊莉听到这句话微笑着说:“因为我是在森林中奔跑的关系。”

 “好厉害啊。”

 这时候,从马车那边传来杉森的大叫声:“喂,眼珠怪!”

 温柴并没有马上顶回去。事实上,他现在应该是在比较轻松的立场。即使他还是被监在马车里,但马车里既可以坐又可以躺。

 跟同杉森绑着脚踝的那时候相比,现在确实是很幸福,所以在马车里面传来了温柴有点闷的声音:“干嘛?”

 “你的那个专长,教我一下吧。”

 马车里面发出了沙沙响声,随即,温柴从铁窗探头出来。他看了看杉森,说道:“什么专长?”

 “会让人害怕的那种眼神。是不是叫杀气呀?”

 温柴冷冷地笑着说:“像你这么迟钝的家伙,是做不来的。”

 “什么呀!”

 杉森虽然瞪眼看他,但随即垂下眼皮。他是想对谁瞪眼啊?

 马车发出喀啦喀啦声,马匹发出叭声。东部林地在我们的脚下不停息地向后飞逝,接着我们讲入了红色山脉。

 03

 “是海大耶!”

 “你说什么?”

 “不,不是啦,是大海海!”

 “修奇…”

 “呃啊,是大海耶!”

 是海呢。那个就是大海啊。哇啊,好神奇哦。海里有好多好多水哦。多得不得了。在水平线上向着港口航行的小小帆船,远远看来就像许多的小白点洒在海面上一样。实际上的小小帆船当然不小。但是从山边看下去,宽阔的海平面和点缀在其中的点点帆船,就好像在草原上开满了娇巧的小白花一般。跟在船后面,绵延不断的水痕像在水上开了一条白色道路。但是航行在这条白色水道尽头的船只,小到几乎都看不见了。朝阳升起于海平面上,阳光尽情地洒落,随着波涛翻滚,掀起阵阵花。呃啊,美丽的海洋!

 面而来的风,掺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好像是种腥味似的浓烈味道。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淡水鱼就不会有这种味道呢?闻到腥味,感觉好像是鱼发出来的,但却又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呢?这里吹着和草原完全不同的风。

 我和杉森对这股味道好奇地东闻闻西嗅嗅,而伊斯公国的国境守备队长和卡尔很沉着。他笑着说道:“您的随行人员们好像是第一次来到此地的样子。”

 “是的,您说的没错,这真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啊。”

 “啊,请您说话不用太拘束。您是贵国的使节团代表,而我只是一个负责守备国境的人员而已。我已经得到上级的指令。请跟我来。”

 这虽然是山中一间小小的房子,不过仍然可以看得出来国境守备队的纪律森严。屋子里有马厩,兵器库,以及接待使节的餐厅等等,设备相当完善。简单地用过早餐后,我们在国境守备队长的带领下,进入了伊斯公国。

 从山上看到的海边,觉得距离不是很遥远,不过就是怎么走也走不到。不断地翻山越岭到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到达了平地。

 “那里就是戴哈帕港吗?”

 伊莉对我提出的问题摇了摇头。

 “不是的,修奇。要延着这条海岸线走到更远的地方才是戴哈帕港。这里只是靠近国境的一个小海港而已。”

 “啊,是这样子的吗?这里只是小港口而已吗?”

 这么大的港只称得上是小港口吗?啧啧。

 “是的。这里虽然也很大,但戴哈帕港才是更大的港口。”

 “呵呵。”

 这个渔村的名字是赛多拉斯。

 一到了村子口,就看到为了使节团,成群结队、夹道欢呼的村民们。虽然村民的人数不是很多,不过这还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村民们顶着十一月份吹得人刺痛的海风,全身裹得紧紧地,只出冻红的鼻头,站在路旁为我们欢呼喝采。哎唷,真是承受不起呀。

 村民们好像也对我们这个国外来的使节团如此独特的模样,而感到好奇不已。使节团一行里有一位美丽的精灵,和一位骑在高大马匹上的娇小女子,这种景象当然是有点奇特了。所以村民们纷纷用惊讶的表情看看我们,然后头接耳地在讨论着。

 “拜索斯王国好像有很多女骑士的样子。”

 “可是,精灵骑士这倒是连听都没听过啊。”

 我听到村民们的说话腔调与发音,吓了一大跳。

 刚才国境守备队长说话的时候,着一口完美无缺的拜索斯口音。但是这些村民们讲起话来,却和我们的发音有些高低不同的腔调。啊啊!那个就是所谓的方言吗?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相异之处嘛,反正使用的单字和文法都一样,感觉不出有任何的差异。

 村民们个个感动莫名的表情,使得整个队伍的情绪升高许多。伊莉还是面无表情,而妮莉亚则是开心地笑着向群众们挥手。

 杉森要不是因为想要贯彻到底,坚守着他的面子,大概也早就挥起手来了。

 在赛多拉斯村民的夹道欢呼下,我们一路行走到村中大路的尽头,国境守备队长引领我们参观了赛多拉斯村一座很大的公会堂。

 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公会堂,反正就是一栋大型的两层楼建筑物,盖在沿着海边大马路再往上走一点的海岸断崖上。建筑物有一面是完全向着海而建造,内部的视野也相当不错,钉在墙壁上的厚木板抵挡住了强劲的海风。我刺一下杉森的,问他:“屋顶上为什么绑着绳子啊?”

 杉森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屋顶,然后他回说:“就是啊?啊!一定是拿来防止台风或海风把建筑物吹倒用的。”

 “啊,是这样吗?”

 这也难怪,风势真的大到吓人。我甚至觉得连狭窄的巷子里,都会有三种以上不同气流的风在窜着。把这里叫做风之城,应该也不为过吧?

 带我们参观公会堂里里外外的国境守备队长说话了。

 “等用毕午餐后,我会带领各位前往那吴勒臣。从首都来的接团正在那吴勒臣等待各位。”

 “啊,是。谢谢你。”

 卡尔一脸疑惑地回答了。用午餐?哼。这是另一种客套的说法吧。你讲吃午饭我们也听得懂啊?

 公会堂的一楼是宽敞的大厅,现在整个大厅都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桌子。我们表情不是很愉悦地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因为桌上各式各样的料理,虽然很丰盛地排放在桌子上,不过第一个抓住我视线的料理是置放在桌子正中央的巨型怪物。那是一只头长得像蜥蜴的怪物,看看它的脚,哇,那么大的脚要怎么走路啊?而且它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坚硬的盾牌。我不得不再戳了一下杉森的

 “那,那个是什么啊?”

 “不知,不知道耶?为什么要把怪物放在桌子上呢?”

 接着我看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妮莉亚,不过我马上就把头转了回来。妮莉亚一脸的苍白,张着大口,股没有紧贴着椅子的坐姿,是为了防止那只怪物万一起身攻击时,可以抢第一时间跑掉。苏凯伦的一句话解救了大家。

 “那是海。”

 “海?”

 “嗯。伊斯公国的有名料理之一。”

 伊莉一脸非常难过可惜的表情,看着那只海。我们整只都要吃掉吗?过了一会儿,服侍我们用餐的年轻女仆们都到齐了之后,我才知道那只海的吃法。女仆中的一位轻轻地剥开海背上的盾牌,里头冒着热腾腾的烟,全都是烹煮过,调了味的海。可是,可是…这种吃法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要保留食物完整的原形呢?

 伊莉脸色凝重地从头到尾没看那只海一眼,直到用餐结束。

 不久后,女仆们端出下一道菜,把盘子放在我们每个人的桌前。

 哎唷,我的天呀!这个地方的人是不是认为,吃东西一定要很有把握地知道自己在吃些什么?我眼前的鱼,几乎是被完完整整地保留住它的原形躺在盘子里,还看得到它眼睛突起的白色部分。当然这是一道鱼已事先切割好,放了调味料,烹调得非常美味的料理。可是这只大鱼的头和尾巴都还是完整地被保留着,让我不得不去想,为什么我要和食物先来个眼神的对决才能享受美食呢?真是奇怪的癖好!被这样吓了几次之后,接下来盘子上放了一只巨大(我以优比涅和贺加涅斯之名发誓!真的非常超大!)的龙虾被端出来的时候也不怎么讶异了。那只龙虾虽然已经成为桌上佳肴,但它的外型一点也没有被破坏到。

 “这个国家的人…大概很不喜欢用嘴巴去尝味道吧。要马上看,马上知道那是什么料理吧?”

 “嗯。很有可能。”

 苏凯伦认真地为我们介绍这只海龙虾料理有多么珍贵稀有,营养价值有多高,而且特别强调其与众不同的极品美味,但是我们只能用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瞪着那只龙虾瞧。妮莉亚听苏凯伦说这是一道昂贵的料理,胆怯地沾了沾味道,就开始吃了起来,伊莉则是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里的人们,不只是喜欢食物本身的美味,连原生物的外观也爱不释手啊。”

 “好像是这样子。”

 杉森慎重地点了点头,说:“这也没什么嘛,我们不是也有烤猪这道料理吗?”

 “那个至少没有保留太多原来猪的样子了,不是吗?而且我们是整头猪都吃的吗?当然是撕下可以吃的部分来吃的喽。”

 “这有什么,他们大家都吃得那么健康,我们当然也可以吃呀。”

 杉森不愧是杉森,只简单地说一句,表示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就埋首在食物堆里了。我则是想尽办法,尽可能让别人看起来以为我不是因为食物不合胃口,而是我原本的食量小所以才剩下食物,并且很有礼貌地离开餐桌;尽可能看起来不像是吓得发抖而逃跑,而是很有礼貌地离开大厅。

 一走到外面,就是一阵猛烈的海风打在我的脸颊上。哇啊!通体舒畅,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盖在断崖上的建筑物的关系,房子前面有一个宽阔的广场,从那里环视周围所有的景物,都成了水平线一般地笔直。再加上天空的乌云好像没有尽头般地恣意洒开来,看起来更像是无限宽广的天与地,令人叹为观止。我被周围的景象给震慑住了,身体因而稍微晃动了一下。我向停在广场另一边的马车走去。

 马车那里坐了两名士兵。他们为了监视温柴而没能参加宴席,正坐在马车的马夫位置上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村民们带来的食物,他们两个吃着面包,一些蛋糕,一盘烤,手里拿着一瓶酒,很开心地互相把酒言,逍遥自在地用餐。他们看到了我,笑着问道:“哦,您这么快就用完餐了吗?”

 “请您说话不用这么客气。我是修奇。修奇。尼德法。”

 那两位并没有对我也自我介绍一番,只是一径地笑。但是他们把喝过的酒拿给我,我很感激地接过酒瓶,喝了一点。

 “你们二位还是进去用餐吧?反正马车是锁着的,不是吗?”

 “啊,这是命令啊。”

 护卫队员简短地回答,我也无言以对点了点头。把酒瓶还给他们以后,想起温柴不知道怎样了,于是绕到马车后面,透过门窗的格子往里头瞧了瞧。温柴拿着面包、一瓶酒和一盘菜,随意地吃着,突然发觉窗户黑了一边,他才看到了我。

 “让开一点,很暗,我看不到。”

 我耸了耸肩膀,就在马车后门的踏板上坐了下来。马车冷冰冰的铜铁外壁,让我的背凉飕飕的,而我的眼前是一片广大无垠的浩翰海洋。还有从水平线尽头开始,延伸到我触目所及的天空,一层叠的乌云泼洒无止尽的灰色,任它漫延着。

 “你还在那里吧。”

 在我背后,从马车里传来了温柴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的?”

 “你每动一下脚,马车就会发出声音。”

 嗯哼。这么看来,我是坐在踏板上,抖着脚的喽。

 “马车里,不冷吗?”

 “当然没有母亲的怀抱那样温暖。还有外头的乌云满布,光线很弱,很暗。”

 我把头一转,耳朵靠在马车门上,茫然地望着另一面海洋。

 “外面也不亮,暗暗的。”

 “好像快下雨了!”

 “什么?”

 温柴可能是换了一个姿势,马车晃动了一下。然后温柴的声音从上面传了过来。

 “等一下你就会看到一幕很壮观的景象。”

 我抬头一看,温柴把头挤出窗户的格子,双手则是靠放在窗沿边。会看到什么很壮观的景象呢?不过,不久后我就知道是什么了。

 嘟嘟嘟嘟下雨声、我听到了坐在马车前面的护卫队员在嘟嚷说话的声音。不过是雨嘛。然后我坐在马车踏板上,晃着脚,看到了温柴所说的壮观景象,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场面。

 这是冬季里,一场在海边下的雨。

 唰唰唰唰!…

 在我头上,雨水从马车屋顶,嘟!嘟!一滴滴地滴下,不过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在意它了。真是太令人惊讶了。那是滂沱大雨下在汪洋大海上的景像。起初像是从海面上升起了白色的雾气一般。涮咧涮涮…周围的景物全都糊掉了,灰蒙蒙地一片。然后雨水开始拍打海平面。海平面虽然被雨水打得涟漪不断,但是远在此处的我,看到的只是一阵阵朦胧神秘的灰色和灰色间,水融般的天旋地转。

 在浓灰色的雨水之间,瞥到一眼早已没有焦聚,朦胧一片的海洋,在那宽广的水平面上,任由滂沱大雨不断坠落。数也数不清的雨水。

 触目所及之处都是白丝和银丝般的雨线,把所有的景像都笔直地切开来一般。

 掉落在海面上的雨水声整个混杂在一起。但就像是无数的竖琴,同时拨动琴弦一般,从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涮涮咧涮…又畅快又忧郁的雨水声啊。下在冬季泛着灰色光影海洋上的一场雨之旋律。不知不觉间水平线已经越来越模糊,消失不见了,周围一片白光线的世界。我好像超脱了现实,飞到另一个有着舒适轻的空气晶莹的雨水坠落的世界。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

 温柴把脸挤在窗格子中间,吹着口哨,而坐在下面踏板上的我,则是看着还在下着雨的天空。温柴说道:“我的故乡是沙漠。今天这样的光景,是在我的现实世界范围以外的。”

 “你觉得幸福吗?”

 “现在觉得幸福。”

 “除了现在,不想别的吗?”

 “想了也没用。”

 唰唰唰涮…

 “我要重头开始,重新生活。”

 “是这样子吗。”

 “你的话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虽然不知道未来会过得怎么样,但是要努力去看看。”

 “去看看什么?”

 “我的人生。”

 唰涮涮涮…

 “昨天晚上我看着营火,有了一个想法出来。如果一个火花也堪称是一个生命周期的话,那么火花应该会认为我们人类动作慢,且令人不耐烦。不知道如果比喻成雨水会怎么样?”

 “那比喻做海呢?”

 “什么?”

 “比喻做神怎么样?”

 “我无话可说了。”

 “怎么可以无话可说呢。你是人类啊,有话就要说出来。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你和国王陛下约定好了吧?只要肯配合做口供,国王陛下会放了你的。”

 “除了我的命以外,很多事都约定好了。我一旦到了伊斯公国的首都巴拉坦以后,我只能说我的祖国是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罪恶渊薮。然后可以得到一些代价。我会把它当成是祖国给我的最后礼物吧。”

 脚的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积了一小池的水洼。马车车轮滚过的辙痕,也积满了水。然后雨滴在那些水面上画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波纹来。掉落在水面上的水滴再胡乱地往四处飞溅出去。下在铁皮做的马车车顶上的雨滴,坠落时发出当,咯当,当当的声音。

 “还有,我会到一个不是杰彭也不是拜索斯的地方去过下半辈子。”

 “来我们的故乡。”

 温柴突然低下他的头来,俯视着我,我也将头倾斜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头发被水淋了,所以我一面拨着淋的头发,一面说:“我们的故乡虽然是在拜索斯,不过没什么关系的。是个生活还过得去的村子。而且你到了那里之后会成为一个有用又受到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们村子里有很多怪物。”

 温柴突然笑了出来,抬起头直视着前方,所以我现在只看到他的下巴。我也低下了头,盯着脚边的雨水。温柴缓缓地向我再做了一次确认:“你是邀请我到你们家乡的意思吗?”

 “是呀,如果按照卡尔所说的话,因为有这些怪物的存在,我们的村子才会是个不错的村子。”

 温柴的表情看起来很讶异,但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这场大雨下得很好,模糊了原来的视线,村子看起来有些透明,又有些不太透明。

 涮涮涮涮…

 温柴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了话,那些话传到我耳朵时,我已经全身都掉了。

 “反正,我会考虑一下那个有很多怪物的地方。不过最凶猛的那只怪物现在应该还在餐厅里吧?”

 这个时候,有人打开了公会堂的大门。我和温柴同时转头望了过去。

 “哦哦?下雨了呢?”

 原来是那只最凶猛的怪物呆头呆脑的说话声音,于是我和温柴同时一起窃笑了起来。

 雨停了。天空放晴了。白云些许,如棉絮散了几块,飘在午后的天空。

 国境守备队长又再次带领我们一行人出发了。赛多拉斯的村民也出来为我们送行。这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只不过送从其它国家来的客人走是一件礼貌送仪式。村民们认为这种送的方式是在适当的范围内的,他们送行之后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上认真工作。

 离开赛多拉斯村后,我们便一直沿着海岸线走。我回过头,往港口的方向看去。

 雨停了,一些船只马上做出准备出航的模样。那些都是一两个人就可以打理一切的小船,他们只带了必要的一些钓鱼工具。啊哈,大概是要去捕捉拿来当晚餐的鱼吧?嗯。这里的村民家门口,就有一个享用不尽的食物仓库啊。他们踏着符合拥有丰富财产的人的步伐,用足的神情驾着小船,向大海航行而去。白云片片,往水平线的方向静静驶离远去的那些小船,现在已经变成在海面上移动的小点点了。

 我们继续沿着海岸线走,这是一个令人感到疲倦的午后。

 “啊啊…”妮莉亚打了一个哈欠,动了动身体。

 “吃太多了才会想睡觉。嗯呀。”

 虽然风中带着咸咸的味道,不过微风徐徐吹来,很是舒服。下过雨之后,上午和下午的天气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妮莉亚伸了一个懒,骑着黑夜鹰,往温柴的马车靠了过去。然后她一下子就跳上了马车车顶,她在车顶上对着黑夜鹰说:“你、自己也可以好好走吧?”

 坐在马夫座位的士兵们苦笑一番,妮莉亚在车顶上的行李堆里找到了一个位置,就开始打起盹来。黑夜鹰好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不过伊莉笑笑地吹了一下口哨。

 “哔。”

 然后黑夜鹰也没有发出任何嘶鸣,就乖乖地走到伊莉身边,和她一起行走。

 杉森和苏凯伦,他们两个人一起和国境守备队长走在我们的前面。苏凯伦。泰利吉仍旧是板着一张脸(他大概以为自己表情严肃的时候最有魅力吧),眼神锐利地直视着前方。对苏凯伦来说,现在这段护送国家使节的旅程,不仅会在他的经历上添上一笔新记录,和自己的自尊心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要说这会是他的一项既创新又会令世人印象深刻的事也不为过,可是现在正被护送当中的使节团一行人散漫的态度,把所谓的国家使节团该有的庄重气氛都给稀释掉了。苏凯伦大概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所以既使是自己一个人也坚持要严守着庄严正直的表情吧。

 可是这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和苏凯伦一起骑在前方的杉森,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在把玩着穿了线挂在脖子上的戒指。那是在拜索斯皇城买的那只戒指。用充满着神秘又幸福的眼神看着戒指的杉森,他那种高兴的神情和苏凯伦严正的表情恰好成了对比,把苏凯伦的心情弄得非常沉重。

 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疲倦呢?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尽管有二十多名的护卫队员和我们随行,我们竟然完全放松了紧张的情绪,这真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地疲累,燥热,还有一点点厌倦的感觉呢?

 我问了卡尔。

 “我觉得很疲倦呢?”

 “嗯?啊,因为海风吹拂的关系。”

 “是这样的吗?”

 “因为大海是永远的父亲。”

 是伊莉从后面传来的回答。

 一直跟在后面的伊莉,突然快步地跟了上来,骑在我们的旁边,黑夜鹰也随即优雅地跟过来。我很确定这匹巨型黑马随便走走也一定是很优雅的。因为现在妮莉亚没有骑在马上,所以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卡尔笑笑地说了:“是啊。你说的是世界上第一位船员,也是第一位葬身于海底的格林。欧西尼亚吧。”

 “因为大海着格林。欧西尼亚的血,它以无止尽的爱在声声呼唤着施慕妮安的儿子们。”

 “所以也可以说,这世界上最严格又最令人害怕的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我虽然不想打断卡尔和伊莉极富情感的精彩对话,不过应该可以问一下他们在说什么吧。

 “施慕妮安的儿子是指什么呢?”

 “是指船员,尼德法老弟。”

 “船员?”

 “没错。不过这个称呼并不只是意指实际坐船的那些船员。因为所有人都是航行于人生这个大海上的船员。所以船员其实是一种概括的说法。”

 这种比喻很奇怪。可是卡尔接着说道:“船员抛弃了他们的母亲施慕妮安,而奔向父亲格林。欧西尼亚。这世界上所有的儿子们都是如此的。但是一旦太阳西下至水平面时,所有的儿子没有例外,都是要回到母亲施慕妮安身边的。他们和严格又令人畏惧的大海父亲搏斗之后,心底深处的故乡还是不论何时都张开温暖怀抱,等待他们归来的大地母亲…施慕妮安啊。但是因为太过温暖,使他们无法一直待在大地上。”

 “…请你偶尔想想和你对话的人的年纪好吗?”

 “嗯?”

 “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卡尔笑了一笑。

 “那换成这种说法好了。这世界上所有的儿子,对母亲是又撒娇又爱,对父亲则是又惧又爱。在母亲面前是虽然不听话,却还是乖乖照着做的儿子,在父亲面前则是处处反对他,却又模仿他的儿子。”

 “我没有母亲,我没有办法体会。”

 卡尔愣住,看了我一眼。可是他没有对我说一些没啥用处的安慰的话,他只是微微笑着说:“对你来说呢,你就把史麦塔格小姐当做你的母亲一样…”差一点!我差一点就从马背上跌落下去了。怎么可以,你这个叔叔!

 你现在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卡,卡尔!你告诉我这种还未厘清事实,深度妄想的奇怪言谈的意图是什么?”

 “你如果要我再说一次的话…”

 “我当然不会要你再说一次。”

 伊莉歪着头听着我们的对话,卡尔又笑了。伊莉表情变得很专注,她说:“是的。反正所有的人类,不,所有踏在大地上的被造生物体,都具有船员的性格,他们走向大海的父亲,觉得没有气力是理所当然的。”

 她在说什么?我把头转向伊莉。

 “等一下。你说在父亲的身边会变得没有气力?”

 在另一边的卡尔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的意思是说,因为父亲是儿子第一个遇见具有神格的对应物吧。”

 “啊啊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时间会让你了解一切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吧,那就等吧。伊莉往水平线方向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着:“永远的父亲…踏在大地上的我们,永远又惧又爱的大海。爱它却又害怕得不敢靠近它的大海啊。”

 真是的,连伊莉都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我鼓起了脸颊,问她:“伊莉。”

 “怎么了?”

 “你之前是去戴哈帕港看你大海的父亲吗?”

 伊莉把头转向我这边。

 “不是的。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吗?”

 “啊,你说过你是去见某个人。还有,前几天你还说,你是去寻找某个人的形迹?”

 “是的。我是为了寻找某个人的形迹,才去见某个人的。”

 “是这样啊。那么那个你要找的正是大海的父亲吗?你到底是去找谁啊?”

 伊莉一时间什么话也不说,所以我也不大好意思,正打算要跟她道歉。当我正要开口的时候,伊莉说话了。

 “我是去寻找**师亨德列克。”

 因为只有我和卡尔听到伊莉所说的话,我们两人的表情都很茫然。卡尔说:“你是去寻找亨德列克的形迹的吗?”

 “是的,没错。”

 卡尔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去寻找亨德列克…我十分好奇你为什么要去寻找三百年前的人物的形迹。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伊莉看了看卡尔,又再一次转过头,往水平线的方向望去。我们三人的三匹马,加上第四匹的黑夜鹰,当然对我们人类三百年前的历史漠不关心,马儿们正在写着它们自己的历史,而骑在马上的我们暂时离了现实世界,纵身一跃到三百年前的历史大海中了。

 “你非常了解亨德列克是怎样的人物吗?”

 伊莉一面看着水平线一面说。所以卡尔是看着伊莉的脸颊回答她:“是的。我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他是在大陆上的巫师之中,惟一一位绝无仅有,修炼到第九级魔法的**师。可以使用到第九级魔法的**师过去虽有几位,但是却没有一位是可以纯运用第九级魔法的。”

 卡尔深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是的。曾经击退过一百名死亡骑士的那位彩虹的索罗奇,他虽然也使用第九级的魔法,但是他一次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可以纯运用第九级魔法的**师。敢这么自称的只有亨德列克一人。”

 伊莉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说:“是的。而且,可以纯运用某一等级魔法的人,就能创造下一个等级的魔法。”

 “你是说…创造?”

 “现在所有的人类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不,正确地说,应该是即使知道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在亨德列克之后,没有人可以纯运用第九级魔法,所以巫师们只对前辈们已经创造出来的魔法,加强其使用的纯度,也就没有办法去创造新的魔法了。”

 卡尔想了一会儿,说:“这是只有爬到梯子最顶端的人才可以做出下一格阶梯的意思吗?”

 “是的。你比喻得很好。现在的巫师只有在类似的魔法等级里稍做改造,或做变化的动作,并没有创造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魔法出来。当然,相关的研究有很多人投入。因为他们一直持续不断地在研究新的魔法。可是所谓那些新的魔法,只是在既有的魔法上做了再加工的处理罢了。完全创造出一个全新的魔法,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是这样的吗?”

 伊莉点点头说:“所以可想而知的是,亨德列克知道自己可以再创造出下一个第十级魔法。”

 “是的。我听说过他努力钻研创造第十级魔法的故事。可是并没有听到他创造成功的故事。”

 “但是也没有听到创造失败的故事吧。”

 卡尔点点头说:“是的。有关他的记录太少了,这是很难任意去推断的事。”

 “是啊,在清楚地调查相关资料之前,是无法知道亨德列克到底有没有创造了第十级的魔法:”

 卡尔一脸惑的表情,说:“这样的话,谢蕾妮尔小姐寻找亨德列克的形迹,是要确认他有没有创造第十级魔法的吗?”

 “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确认第十级魔法有没有被创造出来呢?你是好奇还是为了学问上的需要?”

 “都不是。我是想要学习第十级魔法。”

 “什么?”

 卡尔又问了一次,伊莉没有回答。她说要学习第十级魔法?

 卡尔歪着头用激动的声音对伊莉说:“你说过不要过问精灵所做的事情背后的含意。”

 伊莉笑了笑。卡尔也是笑着说:“我知道。你有需要使用第十级魔法的理由。你好像说过什么新的魔法对巫师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我好像可以理解。啊,当然喽,如果真的有第十级魔法存在的话,那些魔法你都能使用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创造出新的魔法,是纯运用魔法的**师才有办法做到的,但是已经存在的魔法,是可以直接学习后再来使用的。”

 伊莉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卡尔满腹狐疑的表情,说:“可是…你如果需要第十级的魔法…这真是奇怪。”

 伊莉对卡尔的话很有兴趣似地看着他。

 “哪里奇怪了?”

 卡尔做了一个很专注在思考的表情。他开始喃喃自语似地说了:“亨德列克是个努力不让自己的记录留在世上的人。即使不是如此,以现有极少的资料,再加上经历了三百年的残酷风霜,还会有什么关于亨德列克留存下来的记录吗?难道会有值得去确认亨德列克是否创造了第十级魔法的资料留下来吗?”

 “可能当然是很低喽。”

 “而且…亨德列克即使创造了第十级魔法,我们也可以确定他没有传授给任何人。谢蕾妮尔小姐刚说过,即使能力不足以创造出魔法,但却有可能学习过魔法之后再去运用的吧?因此亨德列克如果想要将它传授给即使资质比他低的人,他是多少可以传授一些魔法下去的。但是如果传授给了某人,那个魔法应该会传到今天才是啊。”

 “你说的当然没有错。但是第十级魔法并没有传下来。”

 “是啊。所以那是因为亨德列克没有传授给任何人的缘故。这么说来,即使他创造了第十级魔法,结果也还是失传了,不是吗?”

 “是有可能这样没错。”

 “那样的话,亨德列克创造的第十级魔法还有必要去做确认吗?亨德列克没有创造第十级魔法的话,第十级魔法当然就不存在。还有万一他创造了第十级魔法,也会因为没有传授给他人的关系而失传,就跟第十级魔法不存在是一样的意思。谢蕾妮尔小姐你说过不是要确认第十级魔法的存在与否,而是需要学习第十级魔法。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第十级魔法不存在的话,要如何学习呢?”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伊莉微笑着点点头。

 “你的见解很正确。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没有任何的巫师会去留意亨德列克的第十级魔法这件事。不管亨德列克有没有创造第十级魔法,他们也会觉得不可能有机会学习。因为亨德列克奔驰过的原野和今天我们所奔驰的原野中间,有一道三百年的时光之河,横亘在我们和亨德列克之间。”

 “是的。这么说来,确认亨德列克有无创造第十级的那些神秘魔法,这件事虽有其意义存在,但在实质上的意义…”

 “但是如果第十级魔法真的被创造了的话,即使亨德列克没有传授给任何人,也学得到这个魔法的。”

 “即使没有传授给任何人?你是说可以期待留下的魔法符文吗?”

 还没等伊莉回答,我就抢着说:“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我突然了进来,卡尔很惊讶地看着我。我看着伊莉说:“伊莉不是常常那样说吗?只知道符文是不够的,魔法所运用的,那个,什么,复杂无比的什么,反正你不是说还有很多要传授的?”

 伊莉点点头。我继续说:“那样的话,只有符文是不够的。万一亨德列克没有传授给任何人,那必须要有巨细靡遗,记载详细的使用方法之类的东西,伊莉才可以学得到。如果有那样的记录本存在的话,应该就会有人把它学起来了。但是因为第十级魔法不存在,也就不会有那样的记录本了。

 “没错。”

 “那么你到底打算如何学习第十级魔法呢?”

 “向创造第十级魔法的本人学习。”

 卡尔睁大眼睛看着伊莉。等一下,她说仟么?她说要向创造第十级魔法的本人学习?意思是说要向亨德列克学习第十级魔法吗?我吃惊地笑了笑,说:“那个,那个,伊莉。哈,哈哈哈。你不能用精灵的角度想,要用人类的角度想才对。我们人类是没有办法活那么久的。”

 伊莉轻轻地笑了笑,卡尔却仍是一副非常讶异的样子。他用发抖的声音说:“巫妖…你是说,亨德列克是巫妖吗?”

 “啊?”

 我也不自觉地了一口气。巫妖?伊莉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卡尔非常惊讶地说:“当然,亨德列克是第九级魔法的**师,如果他愿意的话,也是可以把自己变成不死的巫妖。但是看看他生活的态度,他所传下来的一些话语…啊,当然,人类有时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可是亨德列克变身为巫妖这件事我无法相信。你是说他放弃了他自己本身的人了吗?”

 伊莉回答了。她说:“他希望他还保留着自己的人。”

 “什么?”

 “必须这样做才…”

 伊莉停了一下,先抚摸着她骑跨的理选的鬃。我和卡尔静静地等待着。但是伊莉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她在想要怎么说吗?一会儿过后,伊莉很快地接着说完刚才的话:“亨德列克一直希望自己永远是个人类,永远不放弃自己的人。希望自己还记得无法遵守的约定。希望自己还记得在绿色的山里头形成一池黑色湖水的原因;还记得倒塌的塔上覆盖了苔藓的原因;也还记得和神龙王之间的盟约。”

 一口气把话通通说完的伊莉没有一点气的样子,她接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她说:“他希望自己永远是亨德列克。”

 卡尔脸上充满了强烈的疑问表情。我心里想问的事,多到数不清,连喉咙都在发。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伊莉的话里有强烈暗示拒绝回答任何其它疑问的感觉。结果,我喉咙到最后忍不住咳了一声出来。

 04

 我觉得卡尔既然要说话,就应该正面看着对方说,这样会比较好。但其实我现在也无法正面看着对方。对方是从伊斯公国首都巴拉坦来到那吴勒臣这里,等着要来我们的宾团。卡尔无法让这个宾团的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

 他仍然还是一副侧着头看旁边的姿势,说道:“各位不辞辛劳…不辞辛劳地前来此地…愚昧的在下…嗯…深觉高兴而且感激…不尽…在阳光的普照之下…祈愿两国的未来…建立于更加诚实与善意的…”

 然而,来到那吴勒臣等待接我们的宾团团长并没有责怪卡尔的无礼。卡尔虽然没有专心跟他说话,但他依然还是对卡尔出了微笑。他面向卡尔的脸,说道:“很漂亮吧?”

 卡尔吓了一大跳,正面看着他,说:“什么?啊,真是对不起。我失礼了。”

 宾团的团长微笑着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先看落再说吧。住在此地的人,也很少能在如此晴朗的天气里,观看到这么美的落。”

 这位团长说完之后,就先行走向悬崖的方向。卡尔随即尴尬地笑着走向悬崖边。我们一行人跟着站在卡尔旁边一字排开,而宾团员们也笑着从团长旁边一字排了开来。

 天空真的是一片火红。

 天空犹如烧了起来,波纹极像是黄金丝线织成的绒毯。所有人的脸孔全都变成暗红色,每个人脸上轮廓都变得更深了。我们在那吴勒臣白色悬崖(现在就算是称做火红悬崖也不夸张)的顶端排成一列,看着即将要下沉的太阳。在东方的国家伊斯公国,能观看到落向地平线的落景象是很稀有少见的事、不过,我们却在那吴勒臣的大湖锡奇安湖的东边山麓上观看到了。

 宾团的团长用柔和的声音说:“我们看到的是由海上升起、向湖面落下的太阳。也就是说,它是由水面升起、向水面落下的太阳。我并没有意思贬低其他地方,但是,我确实对于我们拥有大陆最美的出和落,感到自豪不已。”

 “贵国有如此美丽的落,确实值得为此自豪不已。望着这从黄金之海升起,朝黄金之湖落下的太阳。这种生活想必一定很吧。”

 真的好美!我往后看了一下。后方是一片海洋。而前方则可以看到锡奇安湖的宽广的水平面。我们站着的白色悬崖是位在海洋与湖之间,仿佛是一面围墙般矗立着。在湖的这一边,悬崖四面都是白色的扁柏丛生,而海的那一边,四面则都是白松树。真是漂亮极了!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要叫做白色悬崖了。

 我吐吐地说:“真是奇观…要是没有出来旅行的话…”

 杉森也是一副感动的表情,他点点头,看着朝向西方地平面落下的太阳。在这个只见得到红色的世界里,妮莉亚的头发随风飞扬,像是一团火一样。妮莉亚的眼睛美丽地眨着,她的嘴很自然地张开,两手紧握在一起。她对我说:“修奇?实在实在是很漂亮吧?”

 “是啊。嗯,这景象真的好漂亮。”

 宾团团长咯咯笑着说:“我很高兴能让西方来的客人看到我们故乡的壮观景。好,现在我们进去吧。太阳完全落下之后会变得非常冷。”

 我们是西方来的客人?

 我的心脏突然间猛跳了一下。为什么呢?西方,如火般的太阳。

 像是连水都快被燃烧掉的火红。

 …真是的。

 我们表情焦急地想要再看一眼那个几乎已全部落入地平面的太阳。不过,可能因为是在悬崖上,海风和湖面的风同时吹来,真是有够冷。不对,是快冻死了。

 我们进入伊斯公国后看到的第二座都市是那吴勒臣,同样也是个一直刮大风的都市。有趣的是,都市里几座突出的尖塔上面都挂着风向计,没有一座例外。我还看到有些房子,在长长的柱子上立着风向计。坦白说,柱子上面立个风向计在我眼里看来真是奇怪不已。

 “卡尔,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柱子上要挂着一个袋子呢?”

 杉森很快嘴说道:“哎呀。那个会不会是要用来抓鸟的?”

 “那么这里的鸟可能都活得很无趣喽!才会把自己的身体到那样的袋子里啊!”卡尔微笑着说:“啊,那个是风向计啊!风从那里进去的话,袋子就会鼓起来。它同时也是风速计。风愈强就会鼓得愈。”

 “然后有时候盲眼鸟也会飞进去?”

 “哈哈哈。”

 说的也是,这里的人一定得时常注意风的动向吧。这一回,因为现在是傍晚时分,都市里的人没有聚集夹道,这样反而比较好。

 但还是有一些准备晚餐的妇女们,以及被那些妇女拉着耳朵进城的男孩子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

 天空在刹那间变成紫之后,马上又转换成暗蓝色。

 我们跟着宾团到了那吴勒臣的领主城堡里。杉森和我稍微靠在一起,开始批评城堡。

 “哼嗯,你看,贺坦特警备队长。你觉得那吴勒臣城堡怎么样?”

 “原来你也感觉到了。就陆路来看,是座不堪一击的城堡。但是我不太清楚海军战术,说不定就水路而言就不会很弱了。”

 “可是它三面临海,只有一条陆路而已,不是吗?所以就陆路来看,应该不会很弱吧?”

 那吴勒臣城堡像是挂在海岸悬崖似地,城的三边城壁都一直连结到海里,剩下的一面是和陆地衔接在一起。通向城门的那一整条路两旁种满了海松树,很是雅致。这条路并不是很窄,如果要由陆路攻击城堡的话,就一定会由这条路正面攻击。其余三面都必须从海上进攻。但杉森只是嗤之以鼻地说:“只有正面一条路,而这条路又这么容易被攻下。左边的那座山也有问题…如果从山丘上面箭下来就伤脑筋了。站在守备的立场,它根本没有所谓高地的优势。贺滋里他曾归纳出理想的城堡需具备三要件:垂直面要高水平面要窄、自给自足。可是这座城堡首先就已经不符合垂直面要高的这个要件了。”

 “什么是水平面要窄啊?你的意思是城堡必须盖得窄小一点吗?”

 “不是。是通往城堡的路必须要窄。可是这一条简直就是大路啊。从弓箭程外到城门,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跑完。要是我的话,士兵…”

 杉森没有说完就打住了。我跟随他的目光看去,也吓了一大跳。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宾团的团长已经在我们旁边,一直以感兴趣的目光静静听着我们在七嘴八舌。他说:“嗯,士兵不用很多就可以攻下这座城堡了,是吗?”

 杉森慌张地回答:“啊,不是,真是对不起。我是在开玩笑的。请原谅我的失礼。”

 “不,没有关系。您不会丢下大陆战士的自尊心吧?请您以一位战士的立场继续说。我不会做任何追究的。”

 杉森差点就讲了。我要是稍微再慢一点就大事不妙了。呼!我精神恍惚地说:“我们并非前来从事间谍或暗探军情之事。我们乃是为了和平使节的任务而来到这光荣的国家。希望我们这些无知者的戏言不会破坏更加充满善意的两国关系。我们在此郑重道歉。请阁下您原谅我们的失言,请不要再追究而让我们愚蠢的嘴巴造出更大的罪过。”

 我的额头都快流汗了。杉森要说话的前一刻,我竟能一下子讲出这么长一段话。哎唷,呼!宾团的团长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郑重地接受道歉之后,就走了。卡尔一听到我这么快速反应,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好了!杉森。你欠我这一次。给我准备好好地还债吧。”

 杉森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苍白。他结结巴巴地说:“呼。真的不管你要我做,做什么,我都无话可说。真是的。我都忘了这里是在别人的国家。喂,混蛋,你干嘛提城堡的事啊!”“好啦,是我提的,可是一直批评个不停的人是谁呀?”

 “唉!可恶。”

 杉森嘟嚷着走进了那吴勒臣城堡。

 我们首先把武器和马交给城堡佣人,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理好服装仪容之后,被引导到大厅里。大厅里有穿着正式的骑士,和家臣们排成两列,还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城主的人,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嗯,我见识过庄严大厅之后,现在对于这大厅虽然不觉得很是壮观,但也算是不错的了。

 我大概都是在观察墙上挂着的蜡烛。这里靠近海洋,应该会使用鱼类的油脂吧?鱼类油脂就蜡烛材料而言,算是较低级的。当然啦,最高级的油脂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鲸脂!除此之外,其他鱼类的油脂都不怎么好。不过,在这里墙上挂的蜡烛火光竟然都十分漂亮。

 哼嗯,一定是进口的东西,应该是吧。

 我们一行人,也就是卡尔、我、杉森、妮莉亚、伊莉和苏凯伦一走进去,城主大人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们该不该下跪呢?不对,等等。这里是在外国,所以我们没有必须表达忠诚的义务吧。果然,我们没有一个人跪下来。

 那位城主行了一个注目礼,说道:“拜索斯的使节团来到此地。我卡米安。那吴勒臣谨以友谊与信赖各位。以遍及正义之处的蔷薇祝福各位。”

 卡尔先是出讶异的表情,但随即优雅地回答:“城主大人的温馨不仅使我卡尔。贺坦特已经忘却旅途的疲惫,更令我对贵国与拜索斯的光辉未来感到无限希望。以犹如热情花瓣般的温暖之心祝福您。”

 卡米安领主听了之后,脸上浮现出高兴的表情。那种表情就好像是从意想不到的人身上发现到友谊的样子。他走来和卡尔握手,并且说:

 “蔷薇红得令人喜爱,犹如正义受万人尊崇。拜索斯的山川确实宛如一座智慧的宝库啊!”“伊斯的海洋,堪称是深远智慧复一波涛来往之处。城主大人的福德浩翰无垠。”

 卡米安城主欣喜地看着卡尔,兴致地说:“好,能够认识拜索斯各位贤士真是太高兴了。我想认识一下各位光荣的名字。”

 于是,我们就一个接着一个自我介绍。每当有人介绍完自己,卡米安城主就会适当地给予回话答礼。可是对于使节团的成员里有少年、精灵、还有一个活泼的短发小姐,他的神情像是看不出我们是什么角色。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亲切地笑着说:“各位远道而来,在此消除一下旅途的劳顿吧。想必在拜索斯一定听说伊斯的食物很怪吧?今天我就来打破那些不实的传闻。请跟我来。”

 幸好,宴会里有许多拜索斯的食物。我本来已准备好要面对在赛多拉斯吃过的那种完全伊斯风味的食物,但这里的食物让我得以高高兴兴地走向餐桌。

 在用餐的空闲时候,卡米安城主对卡尔说:“我想明天送各位到首都巴拉坦。要是还很疲惫的话…”

 “不。我们顺着美丽的海边一路走来,一点也不会累。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是。其实我们君主陛下也很急着想见各位呢。”

 “是吗?”

 “是的。贵国与杰彭国的战争已经打太久了,我们身为诚实的邻国,焦急企盼两国早结束战争。而今拜索斯既然有使节团亲临,我们君主期待此次会谈能够促成大陆和平。”

 卡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同时苏凯伦的眼睛有点在兴奋地闪烁着。嗯,这就是外吗?对我来说,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是重要的话,什么是有隐含其他意义的话,但是由他们两人的态度可以看出,现在卡米安城主说的这番话是有重要涵义的。卡尔温和地说:“和平乃是非常珍贵的。可是杰彭国竟不知其珍贵,实在是令人遗憾。”

 这一次,卡米安城主的眼角稍微上扬了一下。这个呀,真伤脑筋。我来到这个国家好像很难好好享受食物哦?我和妮莉亚都用紧张的表情集中精神听着两人的对话。伊莉还是面无表情,至于杉森则是忙着吃。卡米安城主说:“是。所以您不认为现在正是诚实的调停者出来协调两国意见的时机吗?”

 “是。如果不能为了和平而牺牲正义的话,我认为那样的调停者是不会受两国的。虽然为了维护正义,有时不得不牺牲和平,可是绝不能为了和平而牺牲了正义。否则和平就只是建立于假象与虚伪之上,等于是海市蜃楼。”

 “所谓正义…您说得没有错。但是正义不可沦为自我足的工具吧?”

 “没错。所以在我们国家,尽管战士们的母亲和情人悲伤,他们的知己哀痛着,我们国家也不能放弃正义。”

 卡米安城主出有些别扭的表情。他们两位后来还继续聊着,看起来像是很和气地在谈话。但其实这顿晚餐并不是吃得很温馨。

 真是的。我觉得消化不良耶!

 苏凯伦微笑着说:“我终于了解为何国王陛下一定要派您这位从荒野村落来的贺坦特大人了。坦白说,我以前护卫过的使节,都是性格温和的使节,但我认为他们都很难算是有能力的使节。”

 说得也是。他会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卡尔平常都只是一副呵呵笑脸,只要一有时间就像现在这样拿着书不放,这样一个中年人,谁会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外官啊?卡尔仍然还是一副呵呵笑脸,他合起书本,答道:“我听了觉得很庆幸。但是一个官吏有没有能力,这是很难在当代就评断出来的。”

 “不,您太谦虚了。今天晚餐,卡米安城主隐约提起调停问题的时候,您回答得非常好。而且您还在蔷薇与正义之神欧雷姆的追随者面前,以正义为回答的主轴,真是太妙了。”

 我们现在正坐在那吴勒臣城堡内的一间卧房里聊天。伊莉两脚平直地伸着,坐在地板上的地毯,她的表情一副很困惑不解的样子。她也和我一样,听不懂苏凯伦和卡尔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趴在暖炉前摇着双脚的妮莉亚也是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我把她的脚摇得更快,而且像是要把她的脚进暖炉似地捉弄之后,说:“卡尔。”

 “嗯?什么事,尼德法老弟?”

 “刚才晚餐时,那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谈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卡尔笑着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他突然说出毫不相干的话:“这茶真香。是伊斯产的茶吗?”

 “卡…尔!”

 “好啦,我知道。哼嗯。其实我们并没有说到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在外关系上,那种不是很重要的事有时候却可以演变成重大的问题,很可笑吧。”

 “哎呀!我喜欢听可笑的事。请您说吧!”

 “咯咯。嗯,我要怎么说明好呢?”

 卡尔用手敲了敲放在桌上的书本,说道:“我这样比喻吧。在某个村子里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吵了起来。两个年轻人都势均力敌,难以分出胜负。一开始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吵了起来,但是吵久了,却变成是为了自尊心,怎么也要战胜另一方。”

 妮莉亚开始好奇了起来,聚会神地听着。她用趴着的姿势,慢慢地爬近我们坐着的桌子附近,那位严谨的苏凯伦护卫队长看了则是皱起眉头。不过,卡尔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再继续吵下去,两个人恐怕还得再痛苦好几个月,说不定还可能会有一方丧命。但是两个人都有自尊心,不可能会有人先认输。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当然要有个够份量的人出来阻止他们喽!”

 “没错。有人出来阻止的话,两个青年就应该会在无法打赢的情况下接受和解。”

 “好。我听懂了。那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伊斯公国想在拜索斯与杰彭的中间做那个有份量阻止的人,是吗?”

 “好像是吧。”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要接受那种和解调停呢?”

 苏凯伦听了,用啼笑皆非的表情看我,可是我不在乎。他用低沉但有力的声音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子…和恶的杰彭有什么好和解的?我们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打赢他们。”

 “你的意思是,即使会弄得两方千疮百孔、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吗?”

 苏凯伦听了我的话,真的生起气来了。他像是针对我说话似地说着:“我们会打赢的。虽然你年纪小,但是身为一个拜索斯国民怎么可以说那种话呢?”

 我又想再说话的时候,卡尔很快地说:“尼德法老弟,你听我说,这其中有好几种理由。而且,泰利吉大人请你不要责怪这个小孩子。”

 我事实上是气得脸颊涨鼓鼓的,苏凯伦则是看起来像是很火大的样子。卡尔对我说:“如果双方和解了,当然是可以暂时解决燃眉之急。而且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也可以回到企盼他们的家人身边。但代价就是,我们国家等于是欠了伊斯公国一笔债。伊斯公国就是贪图这个,所以想要担任调停者。伊斯公国原本便是不会做那种充满爱心与慈悲之事的国家。”

 “可是,只要把它想成是一种心理上的负债,就可以了吧?”

 “是没错。但是在外这种你来我往的办家家酒游戏上,那种心理负债却是很沉重的。简单地举一个现实的例子,他们可能会趁着拜索斯和杰彭的战后混乱而侵两国的商权,这或许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侵商权?”

 “没错。战后会需要许多物资,说不定会形成一个新的经济圈。伊斯公国会在混乱之中侵掉两国的经济圈。因为两国不能亏待调停国的商人,只好善待伊斯的商人,如此一来,伊斯的商人就可以从中获得很大的利益。”

 我点了点头,但同时又摇了摇头。结果弄得我的脖子疼痛。我说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我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努力不被侵到商权,不就好了。重要的是,在前线的人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家,光是这点就很值得了吧?”

 苏凯伦好像又想说什么,但是卡尔先开口说:“你说得是没错。但是我们如果放弃可以打赢的战争,这样也是很奇怪的事,不是吗?你想想费雷尔的那些建言。”

 “嗯。说得也是哦。”

 苏凯伦出惊讶的表情,看了看我们。他吐吐地说:“您,您的意思是确定可以打赢?”

 啊!他应该是不知道我们说的那些建言吧。他只是我们的护卫队长,因为费雷尔的没航路战略是最高机密。卡尔静静地点头说:“是的。我们拥有能够确保战争胜利的战略。而且我就是因为这个战略而出使伊斯公国的。因为这个战略需要伊斯公国的帮忙。当然,这是机密事项,无可奉告,请您谅解。”

 苏凯伦面带喜悦的表情,点头说道:“是,我知道。我现在才知道我护卫着如此重要的使节团。我一定不惜牺牲生命护卫贺坦特大人。”

 “啊,够了。没关系。我们明天就会抵达巴拉坦了,不用太担心。”

 “是。可是我还是不会松懈警戒的。”

 “可以不用太过警戒。只要照目前做的方式就可以了。对了,泰利吉大人你是说你没有听说我此行是负有什么任务吗?”

 “是。”

 苏凯伦简短地回答之后,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

 “军人是不必问为什么的。我们要做的是一接到任务就执行。”

 “是。应该要这样才对。因此只要照目前所做的来做就可以了。”

 卡尔微笑着说完之后,苏凯伦点了点头。这时候,我觉得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我。我低头一看,妮莉亚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来刺一下我的脚。

 “修奇…啊…?”

 “不要这样!你刚才听到了吧?机密,这是机密啊!”“哼嗯。原来真的是那时候在大暴风神殿你们指的那件事。咦,我真是好奇耶!”

 “我知道你为什么好奇想知道。所以请你了解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妮莉亚看了看我,说道:“知道了啦。”

 “很好。还有,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啊?”

 “什么话!如果小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话,会被大人骂。我又不是小孩子,所以可以随我的意思翻滚。”

 我向妮莉亚伸了伸舌头,然后很快地跳起来。因为她想抓住我的脚踝。苏凯伦看到我和妮莉亚闹得这么疯,干咳了几声,一面走出去一面说:“夜深了,我去找费西佛先生回来。”

 “啊,可以不用去找他…”

 但苏凯伦还是径行往外走去。干嘛找杉森呀?他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高高兴兴地与那吴勒臣城堡的大厨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在威胁酒库的负责人吧?这时候,妮莉亚一个空翻,站了起来。她差点就踢到桌子,让卡尔吓了一大跳。

 “修奇,修奇。我们也去找杉森吧?”

 “干嘛找他啊?他才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呢!”

 妮莉亚把头往两边摇晃,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怕杉森会对别人怎么样。”

 “那赶快走吧!”

 我赶紧站了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们是使节团,不能在外国的城堡制造动。呵。而且我又想起今天白天和宾团团长的那段惊险对话。真是的,要赶快找到那家伙才可以。卡尔又一心意在读书了,我想问伊莉要不要一起去,不过我看算了。她正陷入沉思当中…一副完全呆滞的脸孔。可能她是在苦思刚才不久前我们的那段对话吧。精灵懂不懂外是办家家酒的游戏呢?

 妮莉亚和我各自在硬皮甲上面披了一件斗篷。冬天确实是到了,天气冷得不得了,只要一离开有壁炉的房间就觉得脖子后面都冻僵了。妮莉亚把斗篷拉到下巴,说道:“他会在哪里呢?”

 “第一个可能,占据厨房。第二个可能,偷袭酒库。”

 “他会不会在那吴勒臣城主的独生女房间窗户下面唱求爱小夜曲啊?”

 “你是说谁会做这种事?”

 谁会在十一月这种天气里唱求爱小夜曲啊?嗯,杉森应该是做得到啦。但杉森不可能会去做那种事的,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可能都被手垢弄得黑黑的了吧。我咯咯地笑着走向厨房。

 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是场面比我想象的还更奇怪耶!

 “怎,怎么可以不经上面的人允许就把犯人从押送马车里放,放出来啊!”“这个嘛…喂,温柴,你会逃跑吗?”

 温柴沉默地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出无辜的表情。苏凯伦看了一眼圈圈绕捆绑着的那条绳索之后,才稍微安心了下来,杉森则是张嘴笑了起来。

 那吴勒臣城堡的厨房里聚着这里的一些佣人和女佣,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见习骑士的人,他们都在和杉森、温柴一起喝着酒,苏凯伦摇着头说:“喂,杉森。费西佛!就算你有绑着绳索,但你这样做,还是侵犯到了我的权限!”

 杉森把酒瓶靠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搔着后脑勺,说道:“哎呀。泰利吉大人是护卫队长吧?”

 “什么意思啊?”

 “所谓的护卫队长就是要保护我们使节团的每一个人,不是吗?而温柴也算是某种的使节,是吧?温柴是我们拜索斯的战俘,所以现在他的安危应是由拜索斯来负责。我们并不是要把他带来留在伊斯公国的吧。所以说,在伊斯公国里即使是温柴,你也应该负起护卫责任,是吧?”

 苏凯伦睁大眼睛看了杉森一眼。杉森嘻嘻笑着说:“简单地说,有句话说:男人在喝酒的时候,连国王也不能干涉。传说路坦尼欧大王去见乌塔克和查奈尔时,看到两人在喝酒,然后就等了他们一整天。我会道歉的,你不要站在那里,过来一起喝酒吧。你在这里的话,温柴如何能逃跑呢?”

 苏凯伦面带一点固执的表情盯着杉森看,但这时候在他旁边的妮莉亚悄悄走近勾起了他的手臂,说道:“去吧,队长大人。”

 苏凯伦吓得甩开手,然后有些腼腆地笑着,最后还是被拉到餐桌那里。那吴勒臣城堡的佣人、女佣和见习骑士们都欢呼着苏凯伦。杉森高兴地笑着说:“哎呀,你们也来了呀?来这里坐着。”

 我只好摇摇头,走了过去。

 这样真是不错。比起刚才和城主的那场宴会,现在一些做属下的在一起开这种宴会确实比较适合我。杉森甚至还把脚翘到桌子上。而温柴因为杉森的关系,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翘脚,有个女佣干脆踢开椅子,直接坐在桌上,涨红着脸,用两手拿起酒杯一直喝着酒。

 结果那些佣人和见习骑士都鼓掌叫好。妮莉亚咯咯笑了起来,而苏凯伦那家伙则是用严谨的表情稍微皱了眉头。不过他在这种场合当然是不至于笨到会说这是不合礼仪、没有礼貌之类的话。

 我走近温柴的身旁,想要敬他一杯酒。

 “温柴,你是不是被杉森拉来的?”

 “是啊。这个王八蛋。他想喝酒就自己喝嘛。”

 当场,杉森用手肘撞了一下温柴的,温柴发出呻声。杉森说道:“这家伙,你这么会喝酒,就不要再罗嗦了。我把你带到这里…”“我知道,我知道啦!妈的。谢谢。这样可以了吧?”

 “好。知道我这个人好就要说嘛。”

 杉森在那边高兴嘻笑着,温柴则是使用脸部所有的肌,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喝着酒。妮莉亚向苏凯伦劝酒。我一面把手伸向刚才宴会的那些丰盛剩菜,一面说:“可是那些看守马车的士兵为什么会开门呢?”

 苏凯伦队长诧异地看了看杉森,说道:“对哦,是他们开马车门的吗?”

 杉森笑着回答:“是啊。他们每个人手抱一瓶酒,然后确定温柴捆绑了绳索之后,当然也就没说什么了。”

 “这些个混蛋!”

 苏凯伦队长马上就往外跑去了,我们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我问杉森:“是真的吗?”

 “假的啦。我是趁着那些兵暂时离开位置的空档把温柴拉下来的。”

 “你真是恶劣…那些可怜的看守兵。”

 杉森他像食人魔般地笑着,妮莉亚则是捧腹大笑着。温柴噗嗤笑着,一边倒酒一边说:“我是看守我自己的兵。我要是不想逃,我就绝对不会逃跑。”

 “其他人可能很难以相信吧。”

 “或许吧。”

 温柴轻轻地点了点头。妮莉亚从刚才就一直在玩着饼干,把饼干往上丢,再用嘴巴接起来,她一听到温柴的话,惊讶地说:“为什么你不想逃呢?”

 温柴稍微转头瞄了一下妮莉亚之后,对我说:“修奇,你跟她说逃跑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我都还没有说话,妮莉亚就说:“如果回到故乡可以见到亲人,要是有情人或老婆在等他,他应该会想见他们吧?”

 温柴内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都在他脸上浮现了。可是他苦涩地微笑着说:“你跟她说,我回去了只会对他们更增麻烦,修奇。”

 这一次也是我还没开口,妮莉亚就先说了:“喂!不要再这样了。既然你都放弃祖国了,就该连习惯也放弃才对呀!我的意思是请你直接跟我说话。”

 温柴看了看妮莉亚。他叹了一口气,干咳了几声,握了手又摊开手之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对我说:“跟她说习惯需要慢慢地改过来才行。”

 杉森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在中间传话了。妮莉亚跳着跳着跑来,弯着站在温柴前面。温柴赶紧转过头去,但是妮莉亚跟着他转的方向移动身体,一直面对着他的脸。温柴转头转了好几次,想要避开妮莉亚的目光,结果索把头往下低垂,说道:“修奇!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子!”

 “看着我说话,看着我说话,看着我说话。”

 妮莉亚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似地喃喃自语着,温柴开始变得坐立焦躁不安。他生气地想站起来,但杉森不让他把脚从桌上放下来。

 不知何时起,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妮莉亚和温柴。温柴可以说是脸红到耳了。他慌张地说:“修奇,只要你叫这个女人走开,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跟我说话,跟我说话,跟我说话。”

 “我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我其实也是蛮恶劣的人。温柴随即转头对杉森说:“你不是想学杀气吗?我教你。只要你让她走开。”

 杉森的眼睛立刻闪闪发光。妮莉亚惊吓着,赶紧冷酷地瞪着杉森。杉森的嘴角突然上扬,他说道:“真是奇怪耶!”

 “什么意思?”

 “用你那个杀气把她赶走,不就行了?”

 温柴弹了一下手指头。然后他开始瞪起妮莉亚。妮莉亚嘻嘻哈哈地对看着温柴。

 哼嗯。真是奇怪的一幕。温柴坐在椅子上用可怕的眼神瞪视妮莉亚,而妮莉亚则是弯着微笑对看温柴。两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然而鼻子相隔不到一肘距离,他们互相无言地看着对方。

 砰!结果妮莉亚一股坐到了地上。她一面颤抖着,一面慌张地躲到我背后。温柴得意扬扬地笑着,厨房其他人都出了讶异的表情。

 我的背后传来妮莉亚颤抖的声音:“可,可怕死了…哎唷!”

 “温柴好像很难改掉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你不要再刁难他了。”

 “可,可是也实在是太吓,吓人了。呼呼。”

 妮莉亚就连坐在椅子上也无法直身体。而且手还不断颤抖,根本无法拿起酒杯,只能紧握着双手。

 “真是的…可能是你对抗太久了。”

 “嗯,嗯。就算可怕,我也一直,一直撑着…”

 “你真是太固执了。温柴那双眼睛让翼龙昏过去,还让狱魔女吓得逃跑,你以为你有办法对抗得了啊?”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都没对抗了,还是颤抖,抖得很厉害。”

 那吴勒臣城堡的人们都一副惊讶的表情,个个不敢再看温柴一眼。温柴噗嗤笑着拿起酒杯,并且说:“修奇,你跟她说我很抱歉。但我觉得她太固执也有错。”

 “听到了吧?”

 “这个…讨厌!你这个家伙。”

 温柴以更深邃的眼神做出一个笑容。四周围好安静,所以酒变得很没味道。

 “为妮莉亚干杯。”

 “为了我?为什么?”

 “你唱一首歌吧。爱亚。伊克利那的鞋匠米德比。”

 “咿呀嘿咻!”

 过了不久,大家全都站了起来,尽兴地唱着这首歌,还有人把酒倒在别人的头上。其中一个见习骑士和女佣跑到桌上,把盘子清到一旁,就开始跳起舞来。

 一阵狂结束之后,大家的衣服都被酒淋得透了,就在酒杯渐渐都空了的时候,有个那吴勒臣城堡的见习骑士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诗琴。那吴勒臣的人都给予欢呼,连我们也笑着拍手叫好。

 “今天我们很荣幸地从遥远西方国度来到这个太阳升起的国家伊斯的美丽之城那吴勒臣的宾客们…”

 “哦!哦!”“哈哈哈。很好。我要开始了。”

 见习骑士轻轻地拨弄诗琴的弦,并立刻唱了起来:

 古老的大地上吹着新扬起的风。

 宛如随风飞扬的草籽般的人生里,只会出现一次的神秘之风。

 那正是魔法之秋啊!

 **师亨德列克的秋天是多么短暂,妖女王达兰妮安的秋天却无穷无尽。

 这是什么歌呀?还提到亨德列克和达兰妮安呢!我又再集中精神听这首歌。

 细美那斯平原上,连风也失方向,一颗星落下。两颗星升起。

 但是在唱着歌的歌手记忆里,有一颗逐渐暗淡的星。

 **师亨德列克的目光是多么高昂,妖女王达兰妮安的脚步却消失无踪。

 妖的歌,再也听不到,他们翅膀上的闪亮光芒渐被遗忘。

 在波涛漾湖水下的城堡里,回忆是美好的。

 往前行进的是人类的背影。

 妖却在影子下停住脚步。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我满怀紧张地等着,可是那个骑士只是继续唱一些我听不懂的内容。一颗星落下?这应该是在说神龙王吧。那么升起的两颗星铁定是指路坦尼欧大王和亨德列克喽?而逐渐暗淡的星星是不是指妖女王?她是一颗逐渐暗淡无光的星星吧?

 失去翅膀的女王也失去了光辉,失去光辉的女王背负爱情的锁链也太沉重。

 不再回头的目光,甚至连口的温暖也失去了。

 岁月在树上添加的是年轮。

 被遗忘的名字却只能渐渐冰冷。

 冰冷的冬风刮尽了树上的树叶,落在大地的枯干落叶之中。

 可以感受到稀微萌芽的气息里,被置之不理的爱情。

 亨德列克弯看了大宫。

 神龙王的刀刃却转为暗红色。

 突然间,厨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凄凉。那种气氛是带点严肃而且悲壮,甚至是有点恐怖的气氛。有个女佣害怕地想捂住耳朵,另一个佣人突然干咳了一声,结果被自己的咳嗽声给吓了一跳。神龙王的刀刃却转为暗红色?

 此时,突然间传来诗琴的声音。见习骑士嘻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接下来的我忘记了。”

 “噗哈!真是的!”

 所有人都爆出了笑声。见习骑士尴尬地笑着,其他人大都对他嘲弄又斥责了一番,可是好像没有人因为歌曲没唱完而觉得可惜。

 为什么呢?

 我想问那个见习骑士,正想走过去的时候,突然间在厨房门那里跳进了一个黑黑的东西。那个黑黑的东西正是苏凯伦队长。他一进来就指着我们大喊:“有眼睛的就给我看这边!你们这些笨蛋!”

 随即,他身后就出现了两名看守温柴马车的士兵。他们一看到从他们手中逃的犯人竟坐在厨房喝酒,都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但是他们根本没机会表达难堪。因为苏凯伦很凶狠地说:“出去我再跟你们说。现在马上把犯人带回原来的地方,集合!”

 “是!”护卫兵甚至还对他敬了礼,于是厨房那些人都对他们投以糊里糊涂的目光。温柴叹了一口气,解开脚上的绳索。杉森则是无奈地让护卫兵把温柴带走。护卫兵一带走温柴,苏凯伦就走近杉森,说道:“听说,你是在那些护卫兵暂时离开位子的时候把犯人带走的?”

 “嗯。是的。”

 苏凯伦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看了看杉森,然后沉重地说:“我不容许再有这种事发生。”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杉森简单地点头道歉,苏凯伦不再说什么,就往外走出去了。杉森叹了一口气,跟厨房里的人说抱歉:“好了,真是对不起!我们这样一搞,把这里的气氛都搞坏了。我要走了,各位继续待在这里吧。托各位的福,今晚过得很愉快。”

 05

 “他到底打算讲到什么时候啊?”

 这是妮莉亚的抱怨声。杉森一副看不顺眼的表情,正弯着往下看。

 苏凯伦是刻意要让我们看到这一幕才那样做的。苏凯伦正把所有的护卫兵集合起来,进行一场演说,从我们房间的阳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现在站的位置。再加上苏凯伦铿锵有力的高喊声,站在阳台上的我们和在他前面排成一列的士兵一样,只好低着头,一副畏怯的样子。士兵们在三更半夜被叫起来集合在国外某个陌生城里的练兵场,个个都感到荒唐不已,但是在苏凯伦恫吓演说之下,也不敢有所怨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懂了吗?这里不是拜索斯!你们快给我清醒过来!马上打起精神,张大眼睛,随时都要处在备战状态!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军人该有的态度?你们应有的战战兢兢精神,都被大海的气息给冲掉了,完全放松警戒,你们到底能做什么呀!”

 我将苏凯伦对他们的喊叫声抛诸脑后,转身进了房间。

 “哎唷。他真是令人头痛呢。”

 “你们不要怪他。这其实是费西佛老弟你的不对。”

 杉森歪着头问说:“是我的错吗?”

 “是啊。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别人的国家,护卫队长的神经当然会绷得像织布机上的丝线一样。然而由他负责押送的温柴,竟然出他意料之外地不在马车上,他当然是会很不舒服,且不高兴啊。这是你的错呀!”

 “是,我了解了。可是这里又不是拜索斯,是在别人的国家的城市里,他这样教训那些士兵们实在是…”

 卡尔了一口气后说。

 “是啊。希望他尽快结束掉。这多丢国家的脸啊。”

 伊莉一副越来越迷糊的表情。她坐立不安地陷入了沉思。不久后,她小心地问了一句话:“那个,我这样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照你们说的话,苏凯伦有做错什么事吗?”

 “什么?”

 “温柴就是拜索斯王国的俘虏,而身为武官的苏凯伦先生有护送战俘的责任在。因此我可以理解杉森在这件事情上的错误,但是我不了解苏凯伦在这件事情上做错了什么。”

 “啊…苏凯伦先生有没有做错不是很重要的事。我们是在谈论他现在在其他的国家,公开责骂他的属下这件事。这对身为同胞的人来说是有些丢脸的事。”

 “他的属下做错事了,不是吗?因为他们怠忽职守。”

 “是,没错。可是他可以小声地责骂,并不是非要让其他国家的人看到这种尴尬的场面啊。再怎么说,天底下也没有父母愿意让家丑外扬的吧。所以小声地说也…”

 “这不是做表面功夫吗?”

 “什么?”

 “这不是让坏事只在自己内部解决,而好事才大肆向外界宣扬的手段吗?”

 “从某些角度来看,你说的没有错。”

 “可是不管是好事,坏事,这两个都是真实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表面功夫呢?”

 “因为他那样做,只会让他的属下更加难堪而已。难道一定要这样伤害他们吗?不管是谁,被骂了一定心里多少会不舒服的。而且如果是在外国人看得到的场地被这样骂的话…”

 卡尔说明到这里,做了一个微笑。

 “呵呵呵。真是的,我竟想为不需要说明的东西做说明。对于优比涅的幼小孩子来说,将好的一面呈现给外国人或其他人,或是…恐怕你是不会懂的。”

 “我真的不懂呢。”

 伊莉点了点头,卡尔只好开始抓头皮,一面看着妮莉亚一面点头说:“可能我怎么说,你都无法体会的。因为这根本不是可以用话来解释的。”

 伊莉凝视着卡尔一会儿,静静地说:“我会再详细地观察,好好思考一下的。”

 “谢谢你的体谅。”

 卡尔再一次打开了书本,而伊莉也是安静地翻开书本。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温和地结束一场辩,然后再马上打开书本阅读起来的呢?比伊莉更奇怪的是卡尔,他根本不像人类呀。我眼神呆滞地伸直双脚坐在椅子上,杉森则在沉思中。

 卡尔突然合上书本,说道:“费西佛老弟,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话吧?”

 刚才在沉思的杉森被卡尔的突来一问,吓了一跳,他回答道:“什么?啊,是啊。我记得很清楚。”

 “嗯。那样就好。”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卡尔挥了挥手便启程了。苏凯伦护卫队长仍然有些犹豫不定的样子,失望地说:“真的不需要护卫队员护送你们吗?”

 杉森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没有关系的。我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过称得上是某一类的旅行家罢了。真正的使节是卡尔,不是吗?请您好好照顾卡尔。”

 “可是我的职责也包含了保障各位的安全。”

 “您不用担心的。”

 苏凯伦摇摇头退了下去。最后我们走到押送温柴的马车那里。

 “喂,温柴啊!”温柴探出头,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沉默寡言,冷淡无比的表情。

 杉森笑笑地说:“到了巴拉坦要小心行事,注意你自己的身体。”

 “不用你心。”

 我也笑了笑,向温柴打了招呼,伊莉要我代她向温柴问候。妮莉亚则是用鼻子呼了一大口气,跟温柴说“祝你在旅行的路上最好得到眼疾算了”这种咒骂式的祝福。温柴冷冷地笑了笑,叫我帮他传话,向伊莉和妮莉亚答话,然后再次整个人定坐在马车的底板上。

 在锡奇安湖边,我们为要离开的卡尔和温柴,还有原来的护卫队员们、以及到了那吴勒臣市才加入的护卫队员们送行。太阳从东边的海上升起,准备开始要为旅行者照一整天不知尽头的旅途,而西边的神秘湖水泛着蓝色水光。卡尔一行人在锡奇安湖边出发,已经走得好远,消失不见了。他们离去的身影,在林子里忽隐忽现,最后消失在松林树影间。

 杉森稍微挥动了一下臂膀,轻轻地说道:“来吧,出发吧。往神殿前进!”

 妮莉亚一面笑,一面拍了一下黑夜鹰的股,轻盈地跳上了马儿。面对巨型大马,妮莉亚竟可以那样毫不费力地一跃而上?真不简单。其他人也全都骑上马后,妮莉亚问道:“要花多久时间?”

 伊莉回答:“如果今天骑一整天的话,大概最晚在晚餐时候可以到达。”

 “好吧。那沿着海边奔驰吧!咦呀啊!”妮莉亚立刻开始从山坡边骑下山了。杉森摇了摇头,跟在妮莉亚后面,我和伊莉则按照顺序接着跟上。妮莉亚骑着黑夜鹰,冲进了海水花不断来去的白沙海湾。在黑夜鹰狂奔的马蹄下,沙滩上白沙飞散,水花四溅。妮莉亚又是尖叫又是笑地喊着:“呀啊哈哈哈!”

 “哈啾!”

 “着身子,一面吹寒风,一面骑着马儿跑,不感冒才奇怪昵。”

 妮莉亚想要回说些什么,不过马上就打了一个嚏。杉森一边念叨,一边还是把放在背包里的斗篷拿出来给妮莉亚。妮莉亚不断地打嚏,用眼神谢了杉森的好意,接过斗篷。

 “啊呃呃…好,好冷,哈,哈啾,哈啾。”

 “反正已经在往神殿的路上了,你就忍耐一下吧。”

 “嗯!如果走进神殿里一次的话,三,哈啾,三个月的运气都会不好耶。”

 “那你坐在神殿外面等好了。”

 妮莉亚没有回答,瞪了我一眼,又开始连续不断地打嚏。哈啾!哈,哈啾!

 正是接近黄昏薄暮时分,我们按照在进入伊斯公国前,所调查的资料一路找来,最后终于看到了德菲力神殿。那是一间座落在那吴勒臣往戴哈帕港半路上的美丽神殿。

 德菲力神殿建造在山脊上稍微高一点点的地方,夕阳暮色将神殿正面染上一片红光。刚才我们走过的平原已经渐渐暗黑下来,而位置在较上方的德菲力神殿仍是红光一片,看起来像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光之建筑。

 妮莉亚用敬畏的表情抬头观看着建筑物。

 “好像是只会发生好事的建筑物…哈啾!”

 杉森摇摇头,沿着通往神殿的小路走去。

 夕阳斜照在山的神殿之时,大概也正是结束了午后的经典颂读,开始晚餐的时间吧。烤面包的香味飘散开来。虽然越往神殿的上方飘去越淡,但是从高耸坚固的烟囱里依旧不断冒出香气四溢的白色烟雾。这座神殿不像大暴风神殿那样壮观,外观看起来并不起眼,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只是一栋在山村中的长老宅邸一样的建筑物。伊莉开心地笑了,说:“这神殿一看就知道是德菲力神殿。”

 “什么?”

 “因为有两个门啊。”

 伊莉的好眼力,好像已经看到神殿的正门了。她说神殿有两个门?啊,真是的。这样的话,两个门之中有一个是假的喽?

 伊莉说得没错。小路的坡度逐渐变缓,靠近了神殿才确定看到了在正面墙壁上的两个门。因为这里是岔道之神德菲力的神殿,所以才会有两个门吧?两道门都以结实的木门板关着。

 “我总觉得有一道门是开不了的。”

 “真是的…拿着神之权杖者所做的事,怎么有时看起来好像在开玩笑的感觉。是吧?”

 我和杉森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那两道门。来猜猜看吧。

 “哈,哈,哈啾!是右,右边啦。”

 我们全都回头看了妮莉亚。妮莉亚一面捂着鼻子一面说:“从,从附在门上的把手就可以看出来了吧,哈哈啾!”

 杉森耸耸肩,从马上跳下。然后去推右边的门,发出了嘎吱声。

 “吓我一跳呢?”

 那个时候伊莉笑了起来。她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左边的门。

 我们正看着她的时,伊莉就跑去推门。嘎吱。打开了呢?

 “有一边是对的,并不表示另一边是错的吧。”

 杉森和我一副郁卒的表情。妮莉亚讶异地说道:“好奇怪。右边的门比较常使用,使用,哈啾!”

 “因为右撇子比较多啊。”

 伊莉简单地回答,牵着缰绳走到门内。杉森惊叹地看看左门,再看看右门,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真有趣啊。我想他们不是故意要做了两个门,是有什么含意才这样做的吧?”

 “有什么含意?”

 杉森认真地在思考着,然后用了然于的口吻说道:“有一个门故障的时候,可以用另一个门比较方便。”

 一走到里面,便看到一个宽敞的庭院,修炼士们从建筑物里跑了出来。他们看到我们开了两个门站在那里,觉得很好笑的样子。然后在他们后面有一位祭司走了出来,上臂有点的祭司摸着胡子说道:“从神殿大门进来的客人。以必要时所需之小幸运祝福各位。”

 杉森顿了一下,看了看伊莉。伊莉马上站到前面回答:“随心所行之路即是正路。我们是过路旅行者。太阳下山后,风冷水寒,我们在想是否可借住贵神殿一宿。”

 那位长得像山寨头目的祭司,轻轻地点点头告诉修炼士们:“带这几位客人入殿,用餐及梳洗。”

 此时杉森慌张地跑到前面。

 “啊,那个,等一下。呃…”然后杉森敲了一下脑袋瓜,突然在流星的马鞍上东翻西找。一团线球,纸张碎片,咬过剩下的面包块和一小片火腿,因为懒得洗随便洗一番的杯子之类的食器,几个断掉的弓箭头,沾到了油渍的肮脏小袋子等等,全都摊在祭司的面前,修炼士开始窃笑起来。我觉得太丢脸了,只好抬头看着天空,妮莉亚一面打嚏,一面在咯咯发笑,结果竟然开始打起嗝来,变得更严重了。

 杉森终于拼命地找到了在卡拉尔领地,莎曼达给我们的介绍信,杉森看到了介绍信上沾到了面包粉和油渍,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畏惧地走到前面。

 杉森一呈上介绍信,祭司先是一副很失望的表情。杉森愣住不知该怎么办,祭司没说什么,接过了介绍信开始读起信来。

 读信读了好一会儿的祭司,这时脸上才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出现。

 “原来是我们姐妹教友的介绍信啊。”

 “是,是的。啊,那个,对不起。旅行真的是会让人愈来愈不注重体面,把介绍信给弄脏了…”

 “啊,没关系。信只要能传达到心意就够了。各位是我们教坛的朋友,我们要好好接待各位。请先入殿稍做休息。有事我们再慢慢谈吧。”

 “好。谢谢您。”

 在修炼士们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建筑物内。

 简单梳洗了一下,他们分配了两个房间给我们。杉森和我一个房间,然后伊莉和妮莉亚到另一个房间。我们把背包行囊卸了下来,掉甲衣,放下武器,等了一会儿后,修炼士们就来找我们了。

 “请跟我来!一天中最重要的活动现在开始了!”

 看了看杉森的脸,我想我的脸可能也跟他没两样。我们两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名修炼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站了起来。修炼士们笑了笑带着我们出来。一出来往女孩子住的房间望去,没见到妮莉亚,只看到伊莉走出来。

 “妮莉亚呢?”

 “她说她没有胃口…躺在上。”

 “啊,是这样吗。嗯。不舒服才要多吃点啊。”

 带我们出来的修炼士听到我们的对话,说道:“啊,刚刚那位小姐,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呢。是感冒吗?”

 “是的,好像没错。”

 “嗯。那么用完餐后,我会拿药给你们。如果吃了我们给的药,大概明天早上就会像春天的小马一样健康了。哈哈哈。”

 杉森很勉强地表示了一下谢意。春天的小马?这神殿的人使用的语汇好低级哦。春天的小马在我们拜索斯就是指喜欢红杏出墙的女人,在这里也是吗?

 餐厅里的感觉和山上神殿的气氛差不多。四方墙壁上,看得到用松木做的柱子,墙壁虽然厚,却不华丽。可以把它看做是巨大的茅舍。可是非常地舒适。

 但是祭司们看起来却不怎么舒服。他们全都在喧哗地大吵大闹用餐中。带我们进去的修炼士,果然一到餐厅也笑笑地高声喊起来:“喂!让开让开!哈哈。客人们到了。”

 “哦!请各位快入座!”

 一时间欢呼声四起,使得我们必需向各处行礼致意。不久后,我们以神殿朋友的身份被带到和高阶祭司一起用餐的桌子坐下,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高阶祭司。

 “我看过了女祭司莎曼达的介绍信了。我是林格司特。”

 还好杉森还算机伶,不至于会说出像“您好。林格司特先生。”这种话来。所谓经验,跟所谓时间累积的历练,真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是的,高阶祭司。我们非常感激贵神殿对荒野中的者雪中送炭,伸出友谊的手。”

 高阶祭司笑了笑,拿了食物给我们,彼此简单地打了招呼。当然了,连简单地打招呼也要用高声嘶喊的方式才听得到。这里真的是神殿吗?我看到那些开怀大笑,拿着叉子和刀子勇猛无比地玩起刀叉大赛的修炼士们,都傻掉了。在那旁边有一位年轻祭司,一边笑还一边帮他们加油。呵呵,真有一套。

 在略远的另一边,有一名修炼士跳到桌子上,被其他修炼士追着跑,一脸严肃的祭司看到这一幕,严谨地举起手,把修炼士绊倒。修炼士跌在桌子上滚,再掉到地上翻了好几个筋斗,周围的修炼士们开始捧着肚子,爆笑开来。我问杉森:“我们什么时候逃跑?”

 “我想一吃完饭…马上闪人…”

 杉森一个箭步,立刻开始把面包往嘴巴里,他的模样就是要把放在他眼前的食物一股脑地下去。高阶祭司看到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非常开心。然后他向四周大喊:“喂!你们给我安静点!我正在讲话!听到没!”

 高阶祭司喊完后接着对我们说:“好了,各位来到我国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杉森快速地下面包,心跳有些紧张。他说:“啊,是的。我们是和拜索斯王国的使节团一起来到贵国,但是其实我们有个人的任务要办。我们要在贵国找寻某个人。”

 高阶祭司听到我们是和使节团一起来的话,表情有些惊讶,他再一次问我们:“你们说是来找某个人?哼嗯。”“是。正因如此,希望德菲力神殿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有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事吗?请说来听听吧。”

 “希望德菲力的圣职者中有一位可以与我们同行。”

 这是卡尔待杉森的计划。

 因为我们并不是龙,也不是龙魂使,我们当然不可能知道那名红发少女是否真的是哈修泰尔家族的女儿。但是如果有一位德菲力的圣职者与我们一起走的话,就能够用神的力量来确认红发少女是否为哈修泰尔家族的女儿。因此我们会向随行的德菲力圣职者提出问题。那就是看到那名少女后。只要回答像“这个孩子是龙魂使,或不是龙魂使。”那样二择一的答案给我们就可以了。卡尔果真聪明。

 高阶祭司歪着头说:“你们是说需要一名冒险的同伴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明天向戴哈帕港出发,在那里需要德菲力的权杖帮我们做确认,所以才做了这样的要求。一旦做完确认,完成我们要办的事后,我们会再次将与我们同行的圣职者护送回德菲力神殿的。所以最晚在后天左右就可以完成。”

 “啊…是这样吗?我尽快帮你们问问看。”

 “那,太感激您了。”

 “你喝下这服药吧。是祭司亲自做的药。听说喝了这服药以后,就可以像春天的小马一样,活蹦跳起来喽。”

 妮莉亚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我,又看了看那碗汤药。

 “啊…(鼻子的声音)。哈啾!冷得我牙齿直打颤。”

 裹在毯里的妮莉亚一面发抖,一面坐了起来。她先探头看一看碗里的药,马上皱起鼻头来。

 “这个颜色怎么这么怪?味道也不对劲…”

 “不然药看起来都很好喝的吗?赶快喝下吧。”

 妮莉亚一手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那碗药。然后整个脸颊鼓了起来。我焦急地说道:“快下去!”

 咕噜。妮莉亚艰辛万分地下那口药,放开了鼻子。她马上伸出舌头,在哎哎叫着:“呃啊,啊,哎,好苦哇。”

 接着杉森笑笑地说:“哦?这样表示药效很好啊。”

 伊莉微微一笑,在背包里东翻西找的,掏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拿给妮莉亚。妮莉亚一阵欢呼:“是砂糖耶!”

 “不要吃太多哦。小心吃坏肚子。”

 妮莉亚点点头,把手放到砂糖袋子里,然后拿出手来开始手指头。杉森嘻嘻笑着,坐在椅子上,说:“看她这个样子,明天马上出发是没问题的。”

 忙着手指头的妮莉亚做了一个甜得受不了的表情,手抓着袋子,回头看看伊莉,问道:“那,怎么样了?哈啾!他们愿意派一名圣职者帮我们吗?(鼻子…)”

 “嗯。我们见到高阶祭司了。他说会帮我们询问一下。”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复我们?”

 “他没有说呢。”

 这个时候听到了门外叩叩的敲门声。妮莉亚说:“请进…哈啾!”

 门一打开,是高阶祭司和一名年轻祭司走了进来。这名年轻的祭司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左右,有一头黑发,是个看来很朗的年轻小伙子。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很调皮,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不过除了这些以外,看起来就像一名普通的年轻人。如果他不是穿着祭司的服装,而是穿修炼士的服装,应该会更合适他。

 高阶祭司一进来先向妮莉亚行了一个注目礼,然后说道:“啊,这一位是身体微恙的同伴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妮莉亚马上把沾着砂糖和口水的手,迅速地藏到下面,轻轻地点点头说:“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

 “好很多了吗?真是太好了。”

 高阶祭司说完话,马上指了指站在身旁的年轻祭司。

 “这个小伙子下过功夫学习成为德菲力的权杖,我想你们带他去的话,会有帮助的。就算你们没有提出要求,他也每天吵着要下山去看看别的地方,真是太巧了。可能要麻烦你们了,愿意带他去吗?”

 呃。好奇怪的开场介绍。可是那名年轻祭司为什么很面的感觉呢?啊,原来是这样。他就是那个刚才吃晚餐的时候,在修炼士们的刀叉大战旁,加油打气的那名祭司啊。

 杉森一副不知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很尴尬的表情看着高阶祭司。但是他的烦恼很快就消失了。那名年轻祭司先是用失望的表情说:“真是的!你们是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嘛。我加入不就是落单的那一个吗?”

 啊啊!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常常上演。高阶祭司拳头一挥,往那名年轻祭司的后脑勺,轻快地敲了下去。年轻祭司抱着头,在屋里窜来窜去,高阶祭司用一向严肃的表情向吓到的我们解释:“他的德行就是各位现在看到的样子。如果你们觉得他这样也可以的话…”

 杉森非常担心地说:“啊,那个,不好意思,这位祭司真的拥有德菲力的权能吗?”

 然后这位年轻的祭司嘻嘻笑着说:“当然啊。嗯。要不要我猜猜看?你呢,没错,一定是个男的。而且未婚,有女朋友,还是个习惯用右手的人。”

 杉森在听到他说“是个男的”时,心脏快要停了下来,等到说到后面的时候,表情渐渐地讶异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男的看了就知道,没有戴结婚戒指就代表未婚,不过在脖子上挂了一个戒指就表示有女朋友了,剑的吊环挂在左边的皮带上就知道你是习惯用右手的人。”

 杉森表情又更为讶异地看着高阶祭司,高阶祭司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妮莉亚快速地接上话。

 “喂,那你来猜猜看这个吧。哈啾!你看到那个靠在墙壁上的三叉戟了吗?那三叉戟是这里这位年轻人的还是那名少年的?”

 年轻祭司想也不想,很快就回答:“我不知道呢?”

 “答对了。因为是我的。”

 妮莉亚嘻嘻笑了一下,从口袋拿出一枚铜板。她把钱往上一丢,再接住它,用手盖住。

 “是正面,哈啾!还是背面?”

 年轻祭司仍是笑笑地,很快就回答:“我不知道呢?”

 什么?然后妮莉亚嘻嘻一笑,把手放开。手里没有铜板。好快的手法。铜板藏到哪里去了?年轻祭司点点头走向妮莉亚。妮莉亚仔细地瞧着他的时候,年轻祭司合起双手在祈祷。那位年轻朋友连祈祷都在笑呢?突然间,他的手上发出了光芒。我和杉森正惊讶地看着这景像的时候,年轻祭司把手伸向妮莉亚。

 “请不要害怕。”

 他按住了妮莉亚的前额。过了不久,他手上的光芒就消失不贝了。妮莉亚眨着眼睛,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

 “不会再打嚏了!也没有鼻水了!”

 我和杉森非常赞叹地看着那名年轻祭司。伊莉静静地说:“他拥有德菲力的权能。”

 高阶祭司严肃地点点头。他说:“就是啊。真是德菲力的不幸啊。”

 我们应该同意点头吗?

 06

 被说成是‘德菲力神的不幸’的那个年轻祭司介绍他自己,他的名字是杰伦特。钦柏。杰伦特不停地笑着,并且还说:“啊,就算没有各位,我也早就因为厌倦了神殿如此节省饭量,正想离开这里去做宗教巡礼的旅行。现在能和这么厉害的冒险家一起出发,真是太好了。”

 杉森微笑着说:“那个,我们并不是什么冒险家。我们只是想请你到戴哈帕港去确认一件事。然后我们就要再回去我们国家了。”

 “是吗?真是太了!我也正想到拜索斯去看看。拜索斯是一个蕴藏着妖女王和亨德列克的传说的国家,一个富有魅力的国度。

 虽然有些像是我在低头哈求各位,但有我在确实是可以帮助各位的。可以让我一起旅行,直到拜索斯为止吗?到了拜索斯之后,我会借着教会活动去游览各地。拜索斯的风景很漂亮吧?我已经对于带有咸味的海风厌倦了。拜索斯那里应该是充满草木的香味吧?“

 “咦?啊…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至于拜索斯,我觉得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谢谢。真是太高兴了。我终于可以去看雷伯涅湖,简直像在作梦一般!在山林里的海洋,传说那是一片落到地上的天上明镜。我真是期待。拜索斯有很多德菲力的信徒吗?我是不太清楚当地宗派的情形,但是对于那边的教会活动时有所闻。”

 “是。我们就是经由德菲力的祭司介绍才找来这里的。”

 “太好了!德菲力的权杖将各位引导到我这里,而你们将我引导到冒险之路!”

 “啊,我们只是…”

 “哇!你的剑看起来真漂亮。对了,冒险家们都会随身拿着武器吧?我想想看,我带着什么武器好呢?我不会使用任何武器。啊,杉森你是战士吧?你可以帮我选一样武器吗?”

 “咦?啊,我是可以,但是要在那里选?”

 “仓库里好像有几件看起来像是武器之类的东西。那时候我是跑去那里躲着喝酒,所以记忆很模糊。请跟我来!”

 然后杰伦特就立刻拉着杉森走了出去。真是的。这位杰伦特祭司可真是太夸张了!妮莉亚看到他那副模样,咯咯笑着说:“要是和这个人一起旅行的话…我以后可能就会少说很多话了。”

 “哈,是啊。那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要回我房间去了。”

 我向伊莉及妮莉亚道晚安之后,就回到我和杉森的房间躺着。

 这个神殿的铺倒是有点像在故乡的我家铺。它下面是用坚硬的木板铺做的,上面是用稻草做成的垫,然后还覆盖一层布,完全是乡下风味的那种铺。我真的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种铺。这下子一定可以做个好梦了。

 可是,就在我要进入梦乡的那一刹那,传来一阵吵杂声,杉森和杰伦特进了我们这间房间。杰伦特一进来,就对我说:“你的名字是修奇吗?你看,这个适合我吗?”

 我着眼睛站起来,立刻爆笑开来。杰伦特在这黑暗的神殿房间里制造出一股荒野的气氛,也就是那种荒野之中与龙对峙的战士的那种气氛。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他拿着这种武器,居然能营造出此种气氛来?杰伦特两手各拿一个闷,气势宏伟地张开手臂,营造出这种气氛。想拿闷来和龙对峙,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不过,旅行途中拿那个来当作保命的武器,好像有些不切实际。杰伦特换了好几个姿势,并且问我:“怎么样?我这个闷杰伦特看起来怎么样?”

 我姑且不说这个荒唐的绰号,我问杉森:“杉森,你怎么会帮他选了这个呢?”

 “拿钉头槌或链枷之类的东西是比较恰当,可是杰伦特先生完全都举不起来。”

 我吁了一口气,告诉杰伦特我的意见:

 “这个,是很不错,但不太能派得上用场。”

 “可是其他的都太重了,我无法使用啊,不行。”

 “你如果用这种武器,必需速度很快才可以。杰伦特先生你有自信可以快速接近怪物身后,然后用这东西击打它们的后脑勺吗?”

 “啊!说的也是!这东西很短,必须接近对手之后才能打击是吗?杉森,走吧!”

 “啊,是…”

 杉森很无奈地又被杰伦特拉走了。现在我已经睡不着了。我想去看一看杰伦特是怎么挑武器的,所以就跟在他们背后走了。

 果然,杰伦特带我们去的地方,是位在神殿角落的一个仓库。那里地上堆放着一大堆看起来像是谷物袋的袋子,还有,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捆捆的各式药草,以及各式各样的小袋子,透出一股仓库特有的味道。杰伦特在提灯上点了火,跟我们走到有农具和几样武器挂着的地方。

 杉森说:“正如同我刚才说过的,这个是最不错的东西。”

 我和杰伦特同时摇了摇头。杉森他轻轻举起的是一重量少说也有二十磅的钉头槌。啧,真是的。我伸出手想要接过杉森拿的那个钉头槌,结果差点就砸到自己的脚。

 “杰伦特先生,你没有像杉森那种食人魔般的力气…所以还是找个长的武器比较适合你。这一手杖怎么样?”

 “这个?我拿看看。”

 杰伦特气吁吁地举起长长的手杖,挥了几下,结果就把悬挂在天花板的药草给打落了下来。于是我们赶紧把药草捡起,又再捆绑好,悬吊到天花板上。这么一弄下来,引来外面有人在喊道:“是谁在里面呀?”

 “啊,是我。杰伦特。”

 “你是不是又在那里喝酒跳舞啊?”

 我和杉森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杰伦特,而杰伦特则是用尴尬的表情说:“我没有常常喝酒。我只是偶尔为之而已。”

 “是。”

 我们一推开仓库门,便看到一位年老的祭司。他看到我们,很是惊讶,听完我们解释之后立刻笑了起来,说道:“杰伦特这家伙连农具都不会用。没想到他竟然会想用武器。你们实在是太好心了。我实在应该真心祈祷你们与德菲力神同在。”

 杰伦特面对明显针对自己的指责,也只有尴尬地笑着。这个…我们好像找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做同伴。

 隔天早上,高阶祭司为了杰伦特以及我们一行人举行了特别的祈祷会,这使得我们用更加忧郁的心情坐在礼堂里。

 祈祷的内容大致是祝福我们的旅程,并祈望杰伦特成为优秀的德菲力权杖这一类教诲的、有修养的内容,但是杰伦特却笑着和教友一起聊天,让我们看了非常不安。

 “喂,杰伦特。你要去冒险了啊?”

 “是啊,小子。过几年后就会有我的诗歌被传开来了。”

 “嗯,歌名应该会是这样吧。‘杰伦特的破坏’,要不然就是‘大陆的厄运杰伦特’。”

 “你羡慕我就坦白说一声,哼,混蛋!”

 在这严肃的祈祷时刻,杰伦特不停地在和教友头接耳、窃窃私语,所以高阶祭司用发怒的表情很快地结束了祈祷。杰伦特连祈祷结束了都不知道,还在不停聊天,接着就受到高阶祭司一次神圣的惩罚。啪!修炼士和祭司们送我们送到前院。他们的表情像是在说‘和杰伦特一起旅行一定是你们的不幸’那样地悲伤,但又像是带些苦笑,所以营造出来的反而不太像是送行的气氛。不过,怎么不见杰伦特的踪影呢?高阶祭司环顾四周之后,说道:“杰伦特到哪里去了?”

 此时,传来一声喊叫声:“这里,我在这里!现在可以走了!”

 我从喊叫声传来的方向一看。看到杰伦特从马厩牵出了一头骡子。高阶祭司面带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他,但他还是很坚决地拉骡子出来,然后语气昂然地对高阶祭司说:“请把这个送我,谢谢您!”

 “你这家伙,你带着这头骡子要怎么载行李啊?”

 “我冒险成功之后,应该会被称做‘大宫的掠夺者杰伦特’,或者‘深渊魔域的胜利者杰伦特’。要不然‘炎魔的厄运杰伦特’,这个名字也不错。然后我会将那些古代的宝物全部都奉献给教坛的,所以送我这么一头骡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要有投资才会有所得哦。”

 杉森发出一声怪异的呻,妮莉亚则是突然低头一直盯着黑夜鹰的马蹄。她应该是想忍住不笑才会这个样子。这个杰伦特好像真的把这次出发当做是古老诗歌里出现的那种冒险的开始。他完全无视于我们找他,是对他有非常现实的要求,而是把我们当做只是一群冒险家。他说他会被称是“炎魔的厄运”?我的天啊!这让我想起了进去过深渊魔域宫,差点没死掉的特克他们一行人!

 高阶祭司面带着头痛的表情说:“带走吧。你带走吧。我想错了。我让你走的代价如果是一头骡子,那真是太便宜了。你带走吧。”

 “谢谢您!”

 “傻瓜。我还有一样礼物要给你,怎么可能仅仅只有骡子。你就把骡子带走…”

 “请赶快给我。”

 杰伦特很快地伸出手,高阶祭司则是狠狠地瞪了他那只手。不过杰伦特还是一直微笑着。高阶祭司用气馁的表情把手伸进袍子的衣角里,随即拿出了一枚圣徽。杰伦特睁大他的眼睛。

 高阶祭司很有力地把圣徽递给他,并说道:“拿着这个走吧!”

 杰伦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圣徽。这枚圣徽虽然和莎曼达的那枚模样很相似,但是比较精致漂亮,甚至还用宝石加以装饰。杰伦特突然间开始哭丧着脸。哦,我的天啊!

 “呃,这一枚是教坛本部送给高阶祭司您的…谢谢您。”

 “不要啰嗦了。赶快走吧。”

 “是。嗯,我会努力做一个不违背德菲力旨意的权杖的。”

 “只要不引发德菲力的愤怒就很好了。你这家伙。”

 连高阶祭司的眼眶也开始红了起来。这些人真是令人受不了。

 是不是因为他们常年居住在山上,而且再加上宗教理由而比较乐天,所以才会如此?其他修炼士们也是表情感动地看着这一幕,于是,接近庸俗之人的我、杉森和妮莉亚都不出了非常别扭不习惯的表情。当然啦,伊莉则是面带着洋溢温馨的微笑。

 终于,杰伦特骑上了几乎是半强迫得来的骡子,和我们一起出发了。真是一个风和丽的冬季早晨,我们就在这么一场奇怪的送别之下出发了。

 “不要再回来了!”

 “你要是回来,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如果你一定要回来,那你回来的时候,就反穿袍子,下鞋子咬在嘴里,背后挂上写着‘请打我吧’的木牌子!”

 杰伦特对于这种送别的话都一一回应,所以花了不少时间。不管怎么样,我们好不容易出发了。杉森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对于往后我们旅行的黯淡未来陷入了很深的苦恼之中。

 多了一头骡子,使得我们无法像昨天那般快速奔驰。杰伦特骑在骡子上,手持一手杖,想要装出一副骑兵的模样,如此一来骡子就不跑了。这头看起来很固执的灰色骡子,不论骑在它上面的人做了什么,也不管走在它旁边大它两倍大的巨马,总之就是走它自己的,坚决保持它自己的速度。

 杰伦特嘴巴不停地说话,我们就算不想知道,也知道了他许多事。

 他原本是一个港口的普通少年,常常都得望着暴风雨来袭的大海,看着脸色苍白害怕的母亲,曾是一个过着这种岁月的港口少年。

 母亲总是担心出航的父亲会回不来。结果有一天父亲真的就没有回来了!母亲则是躺卧上,没多久就进到坟墓里去了。杰伦特看了一眼大海之后,就往山里走了。所以他可以说是在山中的德菲力神殿里长大成*人的。

 他的人生经验,大致就是借由在德菲力神殿里读的书和小说得到的间接经验。所以他认为男就该像小说里面的那种充满正义感勇猛不屈的男,而女应该都很美丽善良而且优雅。每天一成不变的宗教生活,使他这些朴素的情感更加稳固扎实。因为他有很多思考的时间,所以更容易使他这些想法稳固扎实下来。

 难得的是,因为信仰独特的关系,他对于自己内心的世界观和与其不同的现实,并没有感觉很痛苦。他的想法简单地说就是:

 “总之,人本善,我不论何时都已准备好要助人。一有机会,我随时会帮助他人。”

 这种信仰虽然很朴素,却坚定不移。妮莉亚虽然微笑了,但是骑在骡子上的杰伦特却只看得到妮莉亚的,无法看到她在微笑。他接着说:“对了,我要去确认的到底是什么呢?我实在是很好奇。”

 杉森转过头去看了杰伦特一下,开始苦恼了起来。好像是在烦恼是不是该告诉他的样子。杉森看了看我,说道:“怎么办才好?”

 “当然要说啊。我来说吧?”

 “哼嗯,好。你要是有说错,我就纠正你。”

 “好啊。”

 杰伦特听到我们这么说,眼睛一直在打转着。那种眼神看起来像是在期待着非常有趣之事的顽童眼神。真是的。我开口说:“是这样的…嗯,杰伦特先生。你听过克拉德美索这头龙的故事吗?”

 杰伦特的脸变得很苍白。

 “德菲力神啊!你们是要去杀那头龙吗?想要当屠龙者…”

 “不是的!你到底想到哪儿去了?”

 “哦,不是吗?啊,请不要为了担心我而说谎。在深远的地底下,恐怖变成掠过皮肤的风,在龙的里刮起时,也有德菲力的加护与我同在。事实上,我是不会因为害怕就丢下同伴不管的。”

 杰伦特的庄严脸孔可还真是好看。我说道:

 “…你可能不担心,但是我们却很担心。嗯,你好像知道克拉德美索的事。”

 “嗯,就是把你们国家弄得都变成了废墟的那头深赤龙,是吧?”

 “是的。那么你也知道什么是龙魂使吧?”

 “当然知道喽。就是使唤龙的人,是吧?”

 “咦?嗯…你要这么说也是可以。不管怎么样,你—定也知道没有龙魂使的龙是很危险的吧?”

 “是啊是啊。嗯。这好像是不怎么轻松的话题!”

 杰伦特的脸完全不是害怕的脸孔,所以他这句话在我听来实在是很奇怪。不管怎么样,我了一大口气,对骡子上的祭司解释着:“我们经由某个管道,得知克拉德美索即将再度进入活动期。”

 杰伦特用糊里糊涂的声音说:“不可能的!”

 杰伦特发出如尖叫般的喊叫声。我点了点头。

 “是啊,这真是一件令人焦急的事…”

 “不是的!克拉德美索怎么会苏醒呢?难道克拉德美索像人类一样得了失眠症吗?”

 这一回变成是我和杉森糊里糊涂了。杉森表情慌张地问杰伦特:“这是什么意思啊?杰伦特先生是觉得睡眠期太短了,是吗?”

 “是的。它才进入睡眠期没多久,竟然就要苏醒了…啊!所以你们才会去寻找龙魂使,是吗?我知道了。我懂了。嗯。因此我要去确认的是…”

 我赶紧挥动着手臂,阻止杰伦特继续说下去,我说道:“等等!请等一下。杰伦特先生能够理解实在是太好了,但是我们却有一点不懂。”

 “什么?”

 “你刚才是说,克拉德美索已经苏醒是不可能的事吗?”

 “嗯。当然是不可能的。克拉德美索怎么可能这么快又要进入活动期呢?如果是真的,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它感受到龙魂使的存在,才会苏醒。”

 “感受到…龙魂使的存在?”

 杰伦特看了看我们每个人的脸孔,歪着头疑惑问道:“各位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更糟糕的是,我们还是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是什么事。到底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难的。克拉德美索在不该苏醒的时候苏醒,表示龙魂使正在呼唤它啊!”“龙魂使呼唤它?那你的意思是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已经存在于大陆了?”

 “应该是的。咦?难道各位不是要去找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吗?”

 “是,是没错,但是顺序反过来了。”

 “顺序相反了?”

 “我们是先知道克拉德美索苏醒,为了要使它镇定,我们才会开始寻找它的龙魂使。”

 杰伦特很高兴地说:“啊,是吗?虽然顺序相反了,结果却还是一样啊!这正是德菲力的岔路之道理啊!岔路它本身是岔路,但不是终点、结果啊。如果因岔路而忘记结果,才应该要烦恼呢!各位还记得我们神殿有两个门吧?”

 杰伦特出他万事太平式的笑容,不过杉森随即紧张地问道:“等一下,杰伦特先生。这么说来,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早就知道自己是龙魂使,然后呼唤克拉德美索这头龙的吗?”

 “应该不是这样吧。龙魂使本身应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吧。反而是原本正在睡眠之中的克拉德美索它感受到那个龙魂使的存在,才苏醒过来的吧。”

 “啊,是吗?”

 此时,伊莉说:“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们全都望向伊莉。她思索着,然后说:“如果说克拉德美索的苏醒一定是因为它感受到龙魂使的存在…那么它一苏醒就应该会去寻找龙魂使。如此—来,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找了,不是吗?”

 “啊?”

 杉森吃惊错愕了一下,把缰绳都给放掉了,可是我却在惊讶之余。竟踢了一下杰米妮。结果它跑了好一阵子,我还得再折返回去。

 杉森试着冷静下来,并且说道:“杰伦特先生,请问你是从哪里获得这些知识的?”

 “这个嘛,我已经记不得是从哪一本书还是哪个文献里头读到的。各位可能很难想像在神殿里可以看到的书籍是多么的多吧。只要提到书,人们好像都会想到巫师,但其实他们反而没有读很多书。只是他们看的都是一些很难的书。而圣职者们在世界上做宗教巡礼时,同时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书籍,于是就会带那些书籍到神殿来。当然,他们离开的时候就会带那些书离开!所以神殿就像是书籍的十字路口。虽然会有很多书,但是存放得不多。”

 “那么,对于你刚才说的有关克拉德美索的事,你能够确信是正确的吗?”

 “嗯…这是很重要的事,我不敢妄做确定。”

 “看来你并不能确定喽。”

 “是的,真是抱歉。”

 杰伦特点头说道。杉森又再陷入了苦恼之中。他不断点头,并且说:“看来话题只是在那里打转而已。我们还是进行我们原来的计划吧。”

 “原来的计划好像很好啊。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直觉上觉得很好。”

 杉森听到杰伦特这么说,笑着说:“是。我们打算寻找一位很有可能是龙魂使的少女。如果你帮我们确认那位少女是龙魂使,我们要带她到褐色山脉去找克拉德美索。”

 “帅毙了!我了解了。”

 伊莉看了看杉森,于是杉森解释道:“如果克拉德美索能自己去找龙魂使,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但是杰伦特先生说他并不确定他所说的。所以与其不顾一切怀着希望,倒不如继续采取可行的办法。”

 “我知道了。杉森你说得对。”

 妮莉亚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嘿,终于说到要奔驰到戴哈帕港的事了!那走吧!呀啊!”“等等!请你想想有人骑着骡子啊!”我们连午餐时间也省了,就直奔戴哈帕港。于是我们在下午过到一半的时刻,太阳还未下山之前就赶到戴哈帕港了。杰伦特认为他是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第一个骑着骡子和四个骑士一起奔驰的人。不过他怎么想并不重要。我在一座小山坡上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地平面,进了一大口咸海风。呼呜呜呜呜!

 啪!谁呀?我被妮莉亚拍了一下背,结果害我差点呛到口水。

 我怒瞪着一看,妮莉亚正呆愣地指着一个方向。

 “修奇,修奇!那里,你快看那艘船!比一座宫殿还大耶!”

 妮莉亚指着的是位于港口的一边,正在干燥中的一艘大帆船。

 呵,放到地面上来,确实看起来很大!在它旁边缓慢移动的东西,是人吧?哇啊!真是令人惊叹!在它旁边的建筑物屋顶都只不过是到它船身的一半。铿锵,当,锵,当!远远地随风传来槌着槌子的轻快铿锵声。在船坞的一边甚至还做了一个天的熔炉,在那里制造船只要用的各种铁制品。而另一边则是堆着像山一般高的木材和木桶。真的堆了好多好多。

 杰伦特笑着说:“有人说,打造一艘船等于是在创造一个世界,一点都不为过。航行中的船只就是一个被大海完全包围的孤立世界。在船里面必须能处理所有船员的生活。如果是一百个人搭乘的船,就必须建造设计成一个世界。”

 伊莉看着船,说道:“真是美丽啊!一个世界的缩小版…”

 杉森也正以感动的眼神看着那艘船。如同城堡及宫殿般巨大的东西确实会像一个世界的缩小版,这不怎么奇怪。然而,奇怪的是,这巨大的东西是会移动的物体。如此庞大的船竟能在水上浮着并且移动,我实在是愈想愈奇怪。

 “船为什么不会沉下去呢?”

 我这句自言自语,有四个人同时回答。

 “因为它是船啊。”

 “因为它是做成可以浮起来的。”

 “因为它已经稳固地浮在那里了。”

 “因为有水撑住它。”

 我看到他们互相对看着,嘻嘻笑着说:“好了,下马吧!那个少女是在哪个酒馆呢?”

 伊莉带我们朝戴哈帕的港口前进。围着这个港口都市周围的是一道低矮的城墙,这城墙建造在比都市还要稍微高的地方,所以我们沿着城墙走的时候,也顺便欣赏到都市的全景。感觉像是沿着碗缘走着,碗的底部都一览无遗。

 我们很容易就通过了城门。可能因为我们一行人里头有精灵,而且还有祭司,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我们。城门警备兵没有盘问我们,就让我们通过了。确实,这个国家不像我们是在战争时期,所以比较不那么严格管制出入人员。除了我们之外,同时也有许多商人和旅客通过城门。

 我们沿着铺有铺路石的道路嗒嗒地前进,往愈来愈低的地形走去。

 港口的男人确实感觉就是不一样。天气已经十分冷飕飕了,但是他们只把船员用的厚外套披在肩上,有的干脆只穿一件衬衫。或许是因为这里常年吹着咸海风,都看不到铁制的甲衣。大部分的男人都留了浓密的胡须,头上戴着船员帽或头巾,眼角则是因为风看着航道而有很多鱼尾纹,紧闭着的嘴给人刚毅的感觉,刚毅得好像当场就能咬开酒瓶盖。至于身材,每个人都不是普通的高大。像杉森这样的块头,竟然只算是普通的体格…所有人好像都是乘风破,和暴风与涛奋战过,才站在这里的样子,长得都很像是在水里用脚打水之后才上来陆地上的熊。妮莉亚环顾四周围,说道!

 “这里所有的人怎么都这么高大魁梧?”

 “因为跑船是需要力气的。”

 杉森简单地回答之后,妮莉亚噘起嘴巴。这时候,杰伦特回答说:“因为这些男人把对抗大海的试炼当做是生活的关系。”

 “这样的回答就比较让人满意了。”

 伊莉看了一下四周围。这里的男人不像拜索斯的男人,他们看到精灵并不怎么在意。精灵是森林里的种族,而他们则是大海的男子汉。

 伊莉随即点点头说:“我记起来了。是这边这条路。”

 伊莉开始在前头带路。

 港口的建筑物看起来都建得很坚固。这是我到伊斯公国之后一直感觉到的,墙壁真的很厚。是因为海风的缘故吗?还有,建筑物大多看起来矮墩墩的,这应该也算是一个特色吧。到处都闻得到一股鱼腥味,而且我们还看到让人眼睛圆睁的各种海产。好几个大汉抬着一个长得很奇怪的“鱼”从我们身旁经过,还让妮莉亚大惊失

 那个东西是鱼吗?形状长得有些微弯,两边长有漂亮的翅膀,整个像是一个巨大的坐垫,不过后面却拖着一个像长的尾巴。妮莉亚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怕这东西会飞起来扑向她,她说道:“这,这是什么鱼…是鱼吗?”

 杰伦特嘻嘻笑着解释:“这是大海的恶魔啊。”

 “恶魔?”

 “这是红鱼。会被称做大海的恶魔,是船员取的绰号。听说红鱼有时会张着巨大翅膀飞到海面上。这时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围着黑斗篷的大海恶魔。这个季节不好捕得到这种鱼,可能是从杰彭那边的海域捕到的吧。”

 杰彭…哼嗯。这里是伊斯公国,当然可以航行到杰彭那边的海域喽。伊莉也是一副惊讶的眼神,看了看那条叫做红鱼的鱼,然后又再带路。

 我们沿着一条充满了风,而不是充满了人的路,走了好一会儿。

 嘎吱。

 眼前这个酒馆的招牌被风吹得嘎吱作响。这栋只有二层楼的建筑物招牌上面写着“鲸鱼坟墓”怎么会取名为鲸鱼坟墓呢?杉森下了马,在酒馆前面犹豫了好一阵子,因为没有可以绑马的柱子。杉森往里面喊道:“喂,老板!鲸鱼坟墓的老板在吗?可以把马绑在哪里呢?”

 “好!请等一下!”

 从里面传来清脆的少女声音。在这个有点沉闷的港口都市,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清脆得奇怪。我们都不紧张了起来。是少女的声音?那么会不会就是她?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来,从里面跑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十五到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她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衣裙,围着围裙。少女的头发整个绑在后面,我们一直盯着她的头发瞧个不停。

 是火红色的头发!

 少女先是看了看我们一行人,然后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一定是因为我们是外国人,首先服装就已经和当地不大一样。而且也是因为我们看到那个少女的头发之后都大为紧张。所以就这么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妮莉亚先开口说道:“你好!”这一句虽然不是最为恰当的话,但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是一句相当自然的话。这个少女好像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似的,她说道:“啊,你们好!您上次有来过这里。是吧?”

 她对伊莉说道。伊莉微笑着回答说:“你还记得我吗?”

 “是的。因为您是一位精灵,我印象很深刻。可是其他几位我以前没有见过。”

 杰伦特很快地说:“啊,我是伊斯人,这几位则是从蕴藏着传说的草原之地拜索斯来的客人。

 蕴藏着传说?嘿嘿?那个少女随即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然后突然间,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啊,请带着马跟我走。这里是港口,没有什么马,不过我们酒馆还是建了一个马厩。马不喜欢风,是吧?马厩是在后面。”

 “啊,是。”

 我们用紧张的步伐跟着那个少女走。一转到建筑物后面,果然就看到一个像马厩的地方。哼嗯。那个少女的眼神像是在问“这个马厩是不是很”于是我们就出“这真是个不错的马厩”的表情。

 我们是不知道马心里是怎么想的啦。

 把马系好之后,我们进到建筑物里面。一进去,妮莉亚就张大嘴巴说道:“呃啊啊啊…!”

 建筑物里面全都装饰着一些巨大的骨头和牙齿。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要叫做鲸鱼坟墓了。这些可能都是鲸鱼骨。墙上有一具巨大的肋骨(一看就知道那只鲸鱼一定很巨大)宛如建筑物的栋梁般立在那里。然后我一看吧台,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从吧台那边通往餐厅的门,竟然是用巨大的头骨(应该是鲸鱼头骨吧)装饰而成的,通向厨房的入口简直就像是进入鲸鱼肚里的感觉。可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

 里面只坐着两三个客人,蛮安静的。我猜那几位客人应该是船员,他们都喝着看起来似乎十分烈的黑色酒类,全都没有说什么话,只顾安静地喝着酒。就连我们进来了,他们也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

 那个少女很快地用抹布把一个空桌子擦一遍,让我们坐在那一桌。

 “请问各位要点些什么?”

 杉森像是不知点什么好的表情,说道:“这家酒馆的招牌酒是什么呢?”

 “我们这里什么酒都很不错。啊,我是没有喝过,所以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的客人都很喜欢。”

 “请问有啤酒吗?”

 那个少女用一副很好笑的表情看着我们,令我们讶异了一下。

 她说:“各位果然是从草原国家来的。在伊斯,并没有出产酿啤酒的大麦。”

 “啊,原来如此。嗯,那么就给我那边的客人在喝的那种酒。”

 伊莉笑着说:“我就喝我之前点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是葡萄酒吧?我当然还记得。”

 接着,妮莉亚和杰伦特也点了葡萄酒。哎呀,他们也未免太没有好奇心了吧。我和杉森一样,点了那个名叫“那边的客人在喝的那种酒”的酒。

 那个少女动作轻快地走出去了。这时候杉森很快地用低沉的声音说:“好了,好像就是哦!十五到二十岁,头发真的很红!”

 妮莉亚点点头说。

 “那么现在只要确定她是孤儿就可以了!”

 接着,伊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杉森很快地说:“啊,请不要担心。伊莉。我们之中有人很适合去问。嗯,修奇?我知道你最行了。”

 “嗯?什么意思啊?”

 “不管用什么手段和方法,去确认她是不是孤儿吧?”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们之中脸皮最厚的一”

 杉森为什么会这么怕和小孩子说话呢?而且那个少女已经不是小孩了,是个大女孩了。杰伦特听到我们的对话,出了糊里糊涂的表情。我对杉森做出一个埋怨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伊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伤脑筋的样子。嘿嘿。问人家是不是孤儿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过了不久,那个少女端着一个端盘走过来,然后放下了杯子。杉森有些夸张地对我送了一个眼神,要我快说,我问那个少女:“啊,嗯,请问你现在忙吗?”

 “咦?不会。我现在不怎么忙。”

 “我们是旅行者。对戴哈帕港有许多事想知道一下。请问可以问你吗?”

 “可以啊,我会很乐意帮各位解答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椅子拉了过来。随即,在吧台那边,一个像是老板的中年男子就望着我们这一桌,说道:“喂!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烦客人!”

 那个少女马上很大声地说:“好吵哦!爸,你安静一点!是这几位外国客人说有事要问我啦!”

 那个老板这才笑着又开始做他自己的事。可是,她叫他爸爸?

 杉森一副很气的表情。哦,可恶!我们远道来到伊斯寻找她,结果竟然不是!妮莉亚有些不悦地看了看伊莉,不过伊莉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呵,这可真是的。我虽然已经提不起劲了,但既然已经开口跟她说话了,那就不能不说下去。我一副死心的表情说:“我叫修奇。修奇。尼德法。”

 那个少女笑着说:“哼嗯。拜索斯人的名字都好奇特哦。啊,我并不是说很奇怪。嗯,是有些不习惯。我的名字叫蕾妮。”

 “蕾妮,真是好听的名字。那你的姓呢?”

 蕾妮轻轻地笑着说:“我没有姓。因为我是孤儿。”

 07

 连我也吓了一大跳,可是杉森却是一副赞叹不已的表情。杉森偷偷在蕾妮的后脑勺那边对我竖起了大姆指,那副不敢出声的欢呼模样,害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妮莉亚很兴奋地向伊莉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伊莉回以淡淡的笑容。啊哈!原来伊莉早就知道蕾妮是孤儿了。所以从刚才就一直想说出来的样子。

 我鼓起勇气,向蕾妮问道:“啊,不好意思。你刚才不是叫那里的那位先生爸爸的吗?”

 “是的。不过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是领养我、抚养我长大的父亲。所以我叫他爸爸。”

 “啊,那么蕾妮小姐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吗?”

 “我也不清楚。我小时候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听说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旅行者把我带到这里的。那位旅行者也不是我的父母,啊,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

 “没有,没关系的。你继续说。”

 “哦?啊,是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故事。那名旅行者把我留在这间酒店,就搭船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呵呵。很普通的故事吧?”

 蕾妮面对自己坎坷的身世,也可以谈笑风生地侃侃而谈。真是一位坚强的女孩子啊。是大海的强风孕育了她这样坚毅的性格吗?

 “那你的名字蕾妮,是怎么来的?”

 “听说那名旅行者就是这样叫我的。”

 旅行者…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旅行者呢?嗯。无论如何,现在是进行确认的时候了。杉森和妮莉亚紧张的地步,是到了不论是谁看到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都会以为他们要对我和蕾妮进行攻击似的。我特意清了清喉咙,问说:“那个,蕾妮。恕我冒昧,我想跟你谈一下。”

 “咦?有什么事吗?”

 “事实上,我们正在找寻一名少女。一名孤儿少女。我们一听到这一位精灵说的话,就立刻前来这里找你。”

 “是吗?”

 蕾妮非常惊慌的样子。我在她可能想太多之前,就紧接着说:“请不要害怕。我们认为你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名少女。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我,你们要找我吗?”

 蕾妮又惊吓又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要怎么让她冷静下来呢?

 对啦,就把她带出去就是了。

 “我们绝对不是坏人。我们身负一定要找出那名少女的任务。而我们手上掌握到有关那名少女的线索只有红发,年纪在十五到二十左右,而且是一名孤儿。”

 “和,和我一样呢?”

 “是呀。所以才会找到如此遥远的伊斯公国来。”

 “那,你们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少女呢?”

 “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实情。因为我们还未确定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名少女。”

 “那么,那么你们要如何确认呢?我对小时候的记忆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之类的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世…”

 我手指了指杰伦特,说:“这里不是有位德菲力的祭司吗?”

 杰伦特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再看看蕾妮。蕾妮果然也是看看我,再看看杰伦特。他们这样看来看去的表情,实在是好笑极了,不过我还是装做一脸正经地说:“德菲力的祭司会运用他的神力来对你做确认的动作。”

 杰伦特对蕾妮做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再往我这里看了过来。

 “啊,修奇。所以你们是要我做什么样的确认呢?只要确认她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名少女就行了!是吗?”

 “是的,没错。”

 这个时候蕾妮很快地说道:“那,应该是不会痛的吧?是不是要准备什么…”

 不过杰伦特笑笑地回答她:“不需要。没有要准备的东西。已经确认好了。”

 “已经确认好了?这么快?”

 妮莉亚的惊叫声。蕾妮也是讶异的表情看着杰伦特。杰伦特嘻嘻笑着点点头。说:“我不确定。”

 “你说什么?”

 这一次是杉森的惊叫声。我也吓了一跳看着杰伦特。酒店里其他的客人亦向我们投了异样的眼光,不过他们一下子就回复原来的状态,谈论着他们自己的事。

 杰伦特一面笑一面又很诚恳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点主意也没有呢?可能你们提出问题的方式是错的。”

 “提出问题的方式是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有确定的寻人对象吧?如果你们要找的是红发少女,十五到二十左右,孤儿,而没有其他再要确认的事情,我可以说就是这名少女没错。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透过德菲力做确认的动作了。”

 杉森表情非常地讶异。这个时候伊莉说话了。

 “啊…是这么回事啊。这样的话再问一次好了。”

 伊莉举起手,将手指向了蕾妮。蕾妮慌了一下,不安地看着伊莉指向她的手指。伊莉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问杰伦特:“德菲力的权杖啊,我依靠持杖者的神能来询问你,这名少女是否有龙魂使的资质呢?”

 杰伦特点点头。

 “她有。”

 回答太简短了,我一时间好像处在非现实的,意识不清的状态。

 就好像是听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那种恍惚的感觉一样。可是杰伦特回答得很清楚。“她有。”

 我们现在应该欢呼庆祝一番吗?还是应该要高兴地手足舞蹈起来呢?但是杉森只是轻快地点点头。他说:“可以了,好了。”

 妮莉亚失了神似地看着杰伦特,听到杉森的话才醒过来。她拍起了手。

 “什么呀,这么简单!没问题了耶!那蕾妮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名少女喽!”

 杉森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伊莉也笑了,我也开怀大笑。只有蕾妮什么都还被蒙在鼓里,只是一脸的吃惊。看到我们大家都放心地大笑的模样,蕾妮止不住好奇,小心地问我们说:“等,等一下。你们说什么龙魂使?说我吗?”

 杉森一面笑一面点头说:“是的。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龙魂使。”

 “龙魂使是…呼唤龙的那个龙魂使吗?是我吗?我不相信!”

 蕾妮开始异常地惊慌起来。她从位子上站起来说:“我吗?你们说我是龙魂使?”

 酒店里的客人再次将异样的眼光向我们投过来。但是这一次没有再转移视线了。他们听到了蕾妮说的龙魂使,个个都瞠目结舌。待在吧台里的酒店老板也吃惊地看着我们。我有些惊慌地说道:“蕾妮,你等一下。我们会说明给你听的。请你坐下,不要那样站着。你静静地听我们解释就会明白了。”

 蕾妮不知如何是好,瞧着我们这几个人看。她似乎要立刻转身逃离的模样。这个时候伊莉说话了。

 “蕾妮小姐。”

 “是,什么事?”

 “这件事虽然会让你感到意外,但请你冷静下来,坐下来听我们说。我们会竭尽所能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你。然后你再来判断我们的说明是不是合理的。所以你愿意给我们一个说明的机会吗?”

 蕾妮盯着伊莉的脸孔瞧了好一会儿后,身体晃了一下,马上坐回了原来的位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客人们随即投以讶异的眼神,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可是我确定他们对我们这边一定是非常非常地感兴趣。

 此时,一直待在吧台的酒店老板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了。我是葛雷顿。”

 杉森马上站了起来回答:“啊,幸会。葛雷顿先生。我是杉森。费西佛。即使您没有过来,我们也该过去跟您说明。请您也坐下吧。”

 葛雷顿果然就拉了一把椅子,紧靠在蕾妮的旁边坐下来。他开口说道:“各位是从拜索斯来的吧?你们刚才说的龙魂使是怎么一回事?”

 “就和您听到的一样。我们认为这位蕾妮小姐就是一名龙魂使。”

 蕾妮就好像碰到了蛮不讲理的醉汉,希望父亲替自己解危般地看着葛雷顿。然后葛雷顿也像父亲要保护自己的女儿般,身体稍微地前倾,他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的想法?”

 “我们已经向这一位德菲力的祭司确认过了。”

 葛雷顿看着杰伦特。杰伦特点点头说:“我的确认就是德菲力的确认。蕾妮小姐具有龙魂使的资质。”

 葛雷顿不安地看着杰伦特一会儿,又看看蕾妮。蕾妮用凄切的眼神看着葛雷顿,而葛雷顿摇摇头说:“我无法相信…我无法相信啊。这种事情怎么会…”

 葛雷顿带着挑战的口吻,看着杉森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杉森点点头说:“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们是受大波斯菊与暴风之神艾德布洛伊的总神殿…大暴风神殿的委托,前来寻找具有龙魂使资质的少女。”

 这一次,葛雷顿的表情讶异了起来。杉森沉稳地接着说:“在我们国家,有一个家族被承诺得以拥有龙魂使的血统。”

 葛雷顿点点头。

 “我知道。你是说哈修泰尔家族?”

 “原来您知道。哈修泰尔家族过去曾经失踪过一名少女。我们为了要寻找这名具有龙魂使资质的少女,东奔西走,到处走访,最后终于在这里找到并确认蕾妮小姐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少女。”

 我和妮莉亚用佩服的表情看着杉森。杉森竟是如此地镇定。

 嗯。他表现得很不错耶!杉森肯定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可让人反驳的余地。葛雷顿拍了一下额头,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蕾妮是哈修泰尔家的女儿吗?”

 “是这样想的,没错。”

 葛雷顿突然一股脑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向坐在另一边桌子的几名男子高声喊:“喂!今天营业结束了。你们快出去吧。”

 那几名男子们一副不甘心离开的眼神看着葛雷顿,不过看到葛雷顿不肯让步的样子,他们也就悻悻然地没有多说什么,就站了起来。他们付了酒钱离开后,葛雷顿就把酒店的门给关上,然后再往我们这里走过来。

 “现在很安静了,我们就坦诚来谈吧。这样一来,按照你们说的,蕾妮是哈修泰尔家的后代,所以也就是你们国家的贵族的意思吗?”

 “是的。没错。”

 “我的天呀…蕾妮。太了,是不是?”

 葛雷顿茫然地看了看蕾妮,但蕾妮依旧是因受惊吓而失控的表情。葛雷顿眼神凶狠地看着我们,他说:“这到底算什么?”

 “怎么了?”

 “你们过了这么久之后才来找蕾妮,这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一直没找她,而是等了这么多年后,才跑来找我们呢?对呀,我是说我们。蕾妮和我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但是我们是在一起生活超过十五年的父女呀。蕾妮就像是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杉森沉重地点点头。

 “我可以理解。”

 “你可以理解?好啊,你说得简单。你们能理解什么?你们什么都无法理解!”

 葛雷顿盛气凌人的气势把我们了下来,我们好像做错事一样,只能退缩。杉森想再多做解释的时候,葛雷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什么时候要带她走?”

 “爸!”

 蕾妮向葛雷顿发出不愿意的呐喊。但是葛雷顿握起了蕾妮的手,说:“蕾妮呀。”

 “我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要!”

 葛雷顿默默地看着蕾妮,他说:“蕾妮呀,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给你冠上我的姓氏,你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蕾妮看着葛雷顿,泪水快要夺眶而出。葛雷顿说话了:“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抚养你长大的。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像出海的人发最毒的誓之时一样,用令人绝望的可怕海洋来发誓。

 但是我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并不表示我有自信可以给你幸福的生活。说不定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会更幸福的。“

 蕾妮摇头,开始哭了起来。我们静默地看着这对父女,葛雷顿拍拍蕾妮的肩膀,说:“所以,我决定在你找到亲生父母之前,不让你冠上姓氏。还好,你是贵族的女儿呢。呵呵。我连做梦都没想到。真是太好了呀。”“什么,什么太好了?爸,爸爸,你就是我的父亲啊!”蕾妮用又哽咽又坚定的语气说。但是葛雷顿摇了摇头。

 “我想了很多。我当然也想过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这样的话,你就是百分之百的孤儿,我也担心过这样是不是将来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可是,我的决定是对的。呵呵,大概这是德菲力对我的恩宠吧。”

 葛雷顿的眼角,斗大的泪珠就快要滚落下来,却反而不在意似地笑着说:“不对,我现在讲话口气要尊敬一些吧?蕾妮小姐。”

 “爸!”

 蕾妮突然大喊一声,马上站起来,一溜烟地跑掉,在用鲸鱼头盖骨做的厨房入口处消失不见。葛雷顿看着蕾妮的背影,鲁地*双眼,看着我们说:“不用担心。她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啊,是吗?”

 葛雷顿再一次眼神锐利地看着杰伦特,他说:“德菲力的祭司所做的确认,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那样的话,好吧。可是有一件事要再确认一下。”

 葛雷顿狠狠地看着杉森问道:“为什么现在才找来?你们搁置不理、不闻不问,让我们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十五年,现在却又来破坏这分幸福,即使你们是贵族也没有这种权利!”

 杉森结结巴巴地回答:“那个,那个,我们不是贵族。”

 “你说什么?那你们不就是替贵族办事的人喽?”

 “啊,那个,不是的。就像刚才我们所说的,我们是受了大暴风神殿的委托来找人的。”

 葛雷顿整个人慌掉了。他仔细地端详着我们每个人的面孔,说“等一下,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哈修泰尔家的人来找蕾妮的?”

 “是的。我们和哈修泰尔家的人没有关系。”

 “那你们来找蕾妮做什么?你们不是说和哈修泰尔家没有关系的吗?”

 杉森的表情尴尬了起来。呵,真是的。这样一来,我们的立场就有点站不住脚。和哈修泰尔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来找他们失踪的女儿?那理由是…

 因为卡尔并没有告诉我们原因。为什么父亲不能跟女儿相会的理由。

 难道是这样的吗?难道卡尔已经猜测出蕾妮在这段岁月中,过得非常幸福,因此若是告诉她有关她亲生父母的事,对她来说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是这样吗?不会吧。应该不是。应该不至于如此。

 那么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杉森开始缓缓地说明这一切。就好像是为了要让他信服似的,杉森说话的态度既小心又诚恳。

 “我国有一头名为克拉德美索的龙。那头龙曾经带给我国非常大的灾难。万一当时那头龙有更多时间的话,也许我国早就因此而灭亡了。”

 葛雷顿突然听到这个好像毫不相干的故事,讶异地说:“这故事我也听过。不过它不是进入了睡眠期了吗?”

 “是的。它正睡在褐色山脉里它的巢之中。不过在褐色山脉的矮人们已经得知克拉德美索正在准备苏醒当中。”

 葛雷顿像是不过气来地说:“它会再度苏醒过来吗?”

 “是的。矮人们已经确认这一点。那头龙如果再次醒过来的话,不仅仅是我国的问题,那头凶猛的深赤龙会危及到全大陆。所以要有对策才行。而许多贤能之士意见换讨论出的结果是,决定让我们去寻找可以成为克拉德美索龙魂使的人,是最安全的对策。”

 “所以你们找了蕾妮?”

 “是的…不晓得您知不知道,现在大陆上已经很难再出现龙魂使了。但是我们很确定哈修泰尔家的后代蕾妮小姐是龙魂使,也可以说是资质最强的龙魂使。所以我们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找蕾妮小姐。”

 葛雷顿脸色苍白,口齿不清似地看着我们。然后他突然看着伊莉,问道:“对不起,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伊莉。谢蕾妮尔。”

 “是,精灵是不会说谎的。听说你们是宁可不回答,也不会说谎的吧。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伊莉太过简单的肯定回答,让葛雷顿像了气的皮球。他突然搞住了脸,说:“哈,真是的…今天来了一群连吵架也吵不起来的人。德菲力的祭司,精灵…是我最倒霉,最倒霉的一天吗?不然的话是我…是我碰到了最凄惨的秋天吗?…这是我的魔法之秋吗?”

 葛雷顿有一段没一段地在自言自语着,我们看着他,无言以对。

 葛雷顿击掌一拍,突然走掉。他走到吧台里,拿出一瓶酒来,就这样整瓶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我们愣愣地看着他灌酒的模样,葛雷顿拿着酒瓶又走了回来。

 “这样的话,你们要带着蕾妮这孩子到褐色山脉去找那只龙吗?”

 “是的。”

 “疯了…你们全是神经病!这简直就像是亨德列克和妖女王那个时代的故事情节啊!蕾妮,在我厨房里洗空酒瓶长大的蕾妮,要她跑到草原之国…拜索斯,去见那头龙克拉德美索吗?去见最残暴的深赤龙?”

 “您虽然很难置信,但是…”

 “够了!精灵和德菲力祭司都确认过了嘛!***。如果我现在说不可以,那我不是成了疯子了。”

 葛雷顿又拿起了酒瓶开始灌,我们都不安地看着他。葛雷顿突然放下酒瓶说。

 “会变成什么样呢?”

 “什么?”

 “万一克拉德美索不接受蕾妮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们突然哑口无言。杉森眼睛张得大大地。咦,真是的。我们怎么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呢?杉森合上了嘴巴,不过马上又接着说:“请您不需要担心蕾妮小姐的安全。我会拼了命来保护她的。”

 “是这样吗?所以是不是有很多像蕾妮一样的女孩子,在你们这些骑士拼了命的保护之下死掉的呢?”

 葛雷顿这一番愤世嫉俗的言词,不知为何和卡尔的感觉好接近。

 杉森虽然一副愧疚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再次开口说话。

 “再次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

 “不必了!没必要。那样的话,这孩子还会再回来吗?”

 “什么?”

 杉森不知葛雷顿话里的含意,一脸茫然。真是的。这样要怎么办?万一克拉德美索不接受蕾妮的话…不,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以后蕾妮要回到什么地方去?回到哈修泰尔家吗?不然的话再回到葛雷顿这里吗?我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哈修泰尔家不是要找回蕾妮当女儿的。他们只是在找品种改良下,被当做道具的蕾妮!蕾妮一定要回到葛雷顿的身边。这是非常确定的。

 这个时候妮莉亚首先发言。

 “我们都没有权力决定蕾妮未来的去留。”

 “你说什么?”

 葛雷顿看着妮莉亚,我们大家也看着妮莉亚。妮莉亚冷静地说道:“我认为这是蕾妮自己要决定的问题。她毕竟不是孩子了嘛。不,就算是孩子也可以做决定的吧。再怎么说,孩子会不知道谁才是更爱她的人吗?”

 葛雷顿呆呆地望着妮莉亚。妮莉亚对自己说的话,同意般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是啊。蕾妮会知道的。我们会尊重她的决定。所以您已经掌握了很好的机会。呵呵呵。”

 “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们说过,我们来找蕾妮是和侯爵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因为我们和侯爵家没有关系,我们会尊重蕾妮的意愿。蕾妮如果愿意回到这里,我们当然会负责护送她回到您这里。但是蕾妮如果愿意回到贵族家的话,您也必须要尊重她的意思。我想您应该懂我说的话。这就是您独自担心了十五年,也没有给她冠上姓氏的原因吧。”

 葛雷顿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表情。妮莉亚没有停顿下来,她接着说:“可是蕾妮必须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件事是不变的。克拉德美索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是关系到大陆的存亡问题,这一点不管是您或是蕾妮,甚或是哈修泰尔家都没有逃避的借口。您可以理解吧?”

 “啊,哦,我知道啊。那么蕾妮如果成为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的话呢?”

 妮莉亚其中的一只眼,轻轻眨了一下说道:“我虽然对龙魂使不是很了解,蕾妮说不定会骑着克拉德美索回到这一里来也不一定。不过仅限于万一她想要回来的情况下。”

 杉森惊叹地望着妮莉亚。我也着实为妮莉亚的表现大为赞叹。

 妮莉亚的口才竟然这么好。葛雷顿下定了决心的模样。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是有关大陆的存亡问题。呵呵!听起来真像是从前的故事情节啊。简直就像是出现亨德列克和妖女王的那种故事情节啊。”

 “您的意思是答应了?”

 “可以不答应吗?蕾妮那边我会去跟她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妮莉亚看看杉森。杉森快速地回答:“当然是越快越好。明天就立刻出发也…”

 葛雷顿斜眼看着杉森说道:“我知道了。那么就这样决定吧?呵,至少你们还给了我们最后一个晚上相处的时间。”

 “啊,是的…”

 葛雷顿再一次投出严肃的眼神,他说:“你们很确定吧?你们确定只会尊重蕾妮的意愿吧?”

 “我以我的荣誉发誓。”

 杉森以坚定的口吻说着。即使是路坦尼欧大王的八星复活排成一列在此宣誓,也比不上现在信念如此坚定的杉森吧。

 我们从“鲸鱼坟墓”酒馆走了出来。当然蕾妮没有出来,葛雷顿也没有出来。我们把马牵出来骑上,再一次回头看着这间鲸鱼的坟地。我们商量好今天晚上让他们父女俩好好静静地秉烛夜谈,到明天早上再来接蕾妮。

 杉森对妮莉亚说道:“喂,妮莉亚。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嘿嘿。真的吗?可是不要再说那件事了。我心里头会不舒服。”

 “是吗?嗯。可是你表现得很好呢。我也对你说的话十分赞成。”

 妮莉亚瞧了杉森一会儿,又继续望着前方说:“我说的话?当然是好的话喽。是非常,非常正确的话呢。但是我说让那个小孩自己做决定,难道你们不认为这个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对,是无可奈何的。还有,这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也是无可奈何的。”

 妮莉亚冷淡地回应,令杉森的处境相当地尴尬。

 骑在骡子上的杰伦特一脸非常虔诚的面容,将头低了下来。好像在祈祷什么似的表情。而伊莉则相反,她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我呢…

 我再一次回过头看着那间鲸鱼坟墓。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父女俩的最后一夜。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爸。

 爸爸在最后那一天,就像是要到朋友家去拜访一样,没有什么负担地就离开了。然后我也跟爸爸一样地离开了拜索斯。但是我们会再见面的。把蕾妮带去见克拉德美索,让它镇定下来后,准备好宝石再交给阿姆塔特,爸爸就会回来了。

 但是蕾妮呢?

 “你说没有海景的房间!我们是特地找这种房间才会进来的耶!”

 “二楼都客满了。”

 “那三楼呢?”

 “那是我和家人使用的房间。”

 听到旅馆老板说的话,妮莉亚气得说不出话来。杉森嘻嘻笑着说:“再去找别的地方已经太晚了。就在这里睡吧。看不到海景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哼。我不要!走吧。”

 “什么?喂,妮莉亚。”

 “我们什么时候会再来这里!不可以,我们快走。”

 妮莉亚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所以杉森和我向旅馆老板说声对不起才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妮莉亚踮着脚尖,在寻找着有面对海景的建筑物。杰伦特叹了一口气,伊莉则是笑笑的,杉森虽然在做无言的抗议,妮莉亚却是一副非找到那样的旅馆不可的样子。

 后来我们走进了一家叫做“青旗鱼之歌”名字有点怪异的旅馆。

 位于港口的一侧,长长的海岸线上,这样的旅馆一定有夜人的海景,不过就是建筑物老旧了一点。哼嗯。而且距离市中心很远。但是妮莉亚兴奋地走进这家旅馆,我们也因为懒得再找其它的旅馆,不说二话就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旅馆内部倒是看起来是建造得很坚固的建筑物,还有,老板也像这间旅馆一样,是外表看似邋遢,眼神却相当坚毅的一位老人。老人看着我们说话了:“要几间?”

 好利落。杉森在订房间的时候,我览了一下四周围。在某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车轮,抓住了我的视线。哼嗯。这个老板年轻的时候大概是名马车车夫吧?可是那个车轮相当奇怪。为什么在那个轮子的外围圆周上还有一个个好端端的把手在上面呢?那样不就不能转了吗?

 杰伦特看到了我的眼神,说道:“那是舵轮。老板年轻的时候大概是一名舵手吧。”

 呃。还好我没有大嘴巴说话。

 总之我们订了二间房间,妮莉亚拉着伊莉要去沐浴,两人就消失了。我真是受不了她们。

 “怎么会有人这么兴奋想要看夜晚海景呢?”

 杉森抱怨着,然后开始对厨师固执己见。厨师虽然对杉森点的食物份量感到荒唐,不过杉森一副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吃光的表情。要厨师准备超过四人份的食物,杉森向厨师大力保证他一定会扫光所有食物,一丁点儿也不剩。

 不久后,一些酒醉的船员一块拥进了旅馆。船员们都是逛遍了市区,又轮喝了几摊的酒,现在才在找睡觉的地方的模样。我们因为大厅很吵闹,于是就带着一瓶酒和几个杯子上楼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二个,不过却是上下铺的。呵呵,真是的。有什么像摆架子一样这样叠在一起放的?杰伦特看到了我们狐疑的表情,马上在房间内察视了一番,看看是那里的问题。然后他拍了一下头,说:“啊,这个是模仿船上使用的。船里因为空间狭小,没有办法放下很多位的关系。所以才会做成上下二层叠在一起的。”

 “啊啊,是这样的啊。”

 杉森点点头,马上做势要往上铺爬上去。我为了把他拦下来,和他耗了好一段时间。他这种大型体型怎么可以睡在上铺嘛!

 把杉森拦了下来后,我去了甲衣,走到窗户边。

 “因为妮莉亚,累垮我们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的样子。”

 杉森马上走到我背后,和我一起俯视着夜晚海景。

 我们看到黑色的墨黑海水,不对,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无尽大海,还有月光的影子闪闪发光地浮在海面上。月亮之神米娜丝和雪琳娜虽然高挂在夜半的空中,隐约地发出蓝黑色的光芒,但是除了海面上反的闪闪月光以外,什么也看不到。而且闪闪发亮的月光也在那一片包围着大海的广大黑暗之下,变得黯淡,褪了。就像是到了虚幻的空间境界。漆黑的海水打破了远近距离层次,空间的界限已是晦暗不明,像不存在了一样。挂在夜空中的星星好像就在我们的面前盘旋一般。

 “景不错嘛。”

 这真像是杉森的口吻…!啊,对哦,因为讲话的人就是杉森。

 杉森把放在房间角落的桌子拉过来靠在窗边,把当做椅子坐在上面。杰伦特就只是坐在上,而我为了足自我追求独特事物的倾向,当然就爬上了上面的铺,看着窗外的风景,喝起酒来。完美的房间,完美的夜晚。应该可以做个好梦吧?

 窗外突然有个黑影子一闪而过。是海鸥吗?

 “嗯?蝙蝠!”

 杉森探出窗外看着说道。我打算在上转个身子,一探究竟,却差点滚到地上。是蝙蝠吗?杉森鬼鬼祟祟地往窗外观望一番,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不晓得亚夫奈德怎么样了。”

 啊,对啊。亚夫奈德。因为巫师随从蝙蝠之死受到莫大打击的亚夫奈德。那只蝙蝠…

 伊莉。

 杉森开始嗤嗤笑了起来,我也在上苦笑了一下。杰伦特虽然一脸的讶异,杉森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酒杯传给了我。这个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叩叩。

 “是谁?”

 开门进来的是妮莉亚和伊莉。杉森突然爆笑了开来。妮莉亚和伊莉一副无辜受惊的表情,连我看到她们的样子也止不住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

 “你们在笑什么?”

 “啊,哈哈哈。就,就是很想笑。嘻嘻嘻嘻!”

 妮莉亚生气到前额都堆起了皱纹。她说:“笑什么笑成这个样子?不管你们了,晚安啦。”

 “啊,好哇,晚安。嘻嘻嘻。”

 妈莉亚在向我们道晚安的时候,杉森还是笑个不停。伊莉只是笑笑地走了出去,完全不知道我们在笑的就是她。我和杉森一面笑一面喝酒,所以杰伦特一脸不安的表情,看着我们俩个像疯子一样的行径。

 “匡匡匡匡!”是有人在敲门吗?还是在敲我的头呢?我猛力地甩甩头,打算要起,差点撞到了天花板。呃啊。我是睡上铺的吧。所以离天花板当然近了。往窗外一看,眼睛被光线刺得快张不开来。好毒辣的阳光啊。已经是早上了吗?哦?可是刺眼的阳光放的角度却很低。冬天快到了吗?

 “匡匡匡匡!”

 “喂!你再敲,门就要裂掉了!”

 我生气地大叫,从上跳了下来。杉森一脚悬在半空中,还在呼呼大睡着,杰伦特则和杉森的睡姿完全相反,是缩着身子在睡的。这个时候听到门外急吁吁的声音。

 “喂!醒醒啊!你们是拜索斯来的那几位客人吧?”

 咦?怎么会是那名少女的声音呢…这不是蕾妮的声音吗?

 我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穿上,跳开地上散的酒瓶,走到门口。

 杉森和杰伦特也眼睛,起了。

 一打开门,蕾妮冲了进来。她一看到我,就不停地摇动着我的肩膀。哇!我的宿醉好像更严重了。

 “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我会和你们一块去的!请你们救救我爸爸!”

 呃啊,头好痛。可是蕾妮在说什么啊?

 “喂,等一下。伊斯公国里可能没有这项法律条文,但是我认为。在一大早被人挖起来的人,应该有权利听事件的前因后果吧,这一点你认为如何呢?”

 杉森挥了一拳,要我停止胡言语,他问蕾妮:“蕾妮小姐。你是说葛雷顿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蕾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爸爸变得好奇怪,他病倒了,没错,就是生病了。他全身发热却又说他冷得不得了。而且不断地在发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杰伦特站了起来,被阳光刺得皱起眉头,披上了抱子。他打了个哈欠说道:“为什么不找医生呢…?”

 “医生也病了!”

 “什么?”

 杰伦特吃惊的表情。蕾妮像发了疯似地飞快地解释:“拜托你们!快一点!求求你们帮忙,嗯?我已经去找过医生了。但是医生也生了重病!这个村子里只有惟一的一名医生。拜托你们!你们不是冒险家吗?还有这位祭司也在…”

 “啊,好吧。我们知道了。走吧。”

 杰伦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我们也拿起甲衣和武器。这时,妮莉亚和伊莉也走到外面来。妮莉亚眼睛说道:“我们在隔壁都听到了。我们快出发吧。”

 “嗯。走吧。”

 托蕾妮的福,我们像是跳楼似地,下到了一楼。大厅里只见到老板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真是的,怎么从忙碌的早晨就开始打起瞌睡来了呢。

 杉森摇摇老板的肩膀,说:“你早啊,我们要出去了。旅馆的费用…”

 匡当!

 “呀啊啊啊!”是蕾妮的惨叫声。什么呀?杉森才碰了一下,老板就整个从椅子旁跌落下去。蕾妮吓得浑身发软,跪坐在地上,吃了一惊的杰伦特急忙地扶住她。伊莉和我慌慌张张地走到老板躺下的地方。老板昏厥在地,并不断地在发抖。牙齿不停打颤的旅馆老板,脸上出现了红黑色的班点。这是怎么一回事?此时伊莉紧急大叫:“杰伦特!马上做Protectfromdivinepower!快!快!”(防护神力效果!)

 “什么?啊,是。”

 杰伦特一脸讶异状!把蕾妮到伊莉手上,立即进入祈祷过程。杰伦特祈祷之后,马上就形成了一道泛着蓝色光的薄膜,把我们围了起来。杉森用失魂丧胆的表情看着伊莉。

 “难道是…?”

 伊莉点点头说:“这个景象似曾相识吧?”

 我气极败坏地看着窗外。我从刚刚就一直被强烈阳光照着的窗户望出去。

 窗户外的都市景象里,看不到任何影子。

 杉森先将旅馆老板背了起来,移到房间里。我们到旅馆的每个房间巡查看看投宿客人的情形。虽然投宿客人不是很多,但是全都各自患了不同的病症。我真是快疯掉了,这里又不像卡拉尔领地,可不是一个小领地啊!是一个非常大的港口都市!杉森虽然面带着恐惧的表情,但还是很快地指示大家:“将他们都移到同一个房间去。不对,大厅比较好。修奇,把垫、被子都拿出来。杰伦特先生,请你用神力将这整个旅馆都保护起来。妮莉亚和伊莉,你们和我一起来搬病患吧。”

 伊莉摇摇头说:“不行。我们必须立刻出去。”

 “咦?”“这里是个很大的都市!可是我们才只有五个人。今天早晨开始发生这种事,由此看来,可能是在昨天晚上进行仪式的。然后今天早晨太阳一升起,就开始有人发病。到目前为止,病患还不是很多,但是我们如果只是治疗,消耗掉时间,那病患可能会愈来愈多。所以,我们应该赶紧去找出圣徽比较好。”

 “啊,是。”

 杰伦特看着我们,表情看起来像是不懂我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对他解释道:“你是祭司,应该知道神临地吧?”

 杰伦特的脸整个转为苍白,说道:“天啊,这里变成神临地了?我冒险的开始也太过烈了吧?”

 “现在不是谈冒险的时候。时间拖得愈久,就会有愈多的人死亡。快!你是德菲力的祭司,请你指引我们。要赶快找出神临地的证物,并且将它回收。”

 杰伦特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可是你们怎么对这种事这么了解?”

 “我们几个星期前,经过了一处这种神临地。”

 杰伦特的眼睛浮现出羡慕与憧憬,可是我现在却无法得意洋洋。

 我们催促着他往外面走出去。妮莉亚害怕地环顾了四周,说道:“影,影子…!”

 港口城市特有的那种厚实石材建筑物现在却是灿烂明亮、无阴影的灰色。灰色竟能如此灿烂明亮!可是,没有阴影的那股怪异,让看到的人简直快疯了。杰伦特也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在看着四周围。就在这时候。

 “呃啊啊啊!”我很快地转头看了旁边。有一个男子从距离我们稍远的建筑物里跑了出来。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已经疯了。他口吐白沫,头发散,手则是疯狂地挥舞着。他看了看四周,随即朝我们这个方向跑过来。杉森拼命大声喊道:“可恶!他患了癫病症!”

 “呜哦哦哦!”杉森本想拔出武器,但随即摇了摇头,剑在剑鞘里,就这样举起了他的剑。并且立刻用惊人的速度挥着剑鞘。啪!那个男的被打中之后就整个人倒下,昏过去了。

 “真是对不起,没有时间,所以只好如此了。”

 杉森对这个已经昏过去的男人道歉,杰伦特则是用很敬佩的表情看了看杉森。杰伦特了一下嘴,说道:“这,这是真的冒险啊。”

 杉森用鼻子哼了一声,接着从马厩把马牵出来,并且对我说:“修奇!找小柴给所有的人。不可以用武器。也给我一小柴。”

 “知道了。”

 我很快找来一些小柴,递给每个人,蕾妮一面颤抖着,一面接过,伊莉也是带着一副不太想拿的眼神,接了过去。妮莉亚把三叉戟反拿着,杰伦特用力紧握他那手杖。杉森骑上马,然后说道:

 “蕾妮!你…不,你得跟我们在一起,这样会比较安全。”

 “咦?”“我没有时间解释了!你一定要紧跟在我们身旁才可以!”

 妮莉亚随即把蕾妮拉上去,让她坐在黑夜鹰上头。蕾妮好像是第一次骑马,不知道该怎么拉好裙子,费了一番功夫才坐好。所有人都坐上马之后,杉森说:“杰伦特,不对,蕾妮!请问这个城市的正中央在哪里?”

 “咦?什么?”

 “正中央!也就是城市的中心位置!”

 蕾妮的眼眶里泪水汪汪地,根本就慌张得无法说话。

 “等,等一下。你们不是要去我爸那里…”

 “不是!可恶。我们现在就是为了要救你爸爸!请相信我们所说的。”

 蕾妮整个人完全六神无主,心得很。杉森则是一副焦急的表情。这时候,伊莉静静地说:“你暂且先跟我们走吧。我们现在是在城市的外围,所以那边应该是中心的方向。”

 “呀啊!”杉森焦急地出发了,不过立刻就察觉到我们之中有人骑的是骡子,无奈地咋舌,减低了速度。我们虽然心里焦虑,但还是只用马匹疾走的速度跑着,并且环顾四周围。

 真是令人惨不忍睹的景象。

 没有影子的建筑物里,传出阵阵的惨叫声与呻声,我还看到有些人苦喊着干热口渴,跑进海里面去。可能是因为高热引起的精神错。我也看到有些人朝建筑物的门摇摇晃晃地爬出来。他们这样爬出来之后,喊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倒下去了。杉森一面跑过去,一面向其中一个情况比较好的人,那个人得了恶脚气病,杉森对他喊道。

 “拜托!你跑去市政府,叫他们快点集合所有的祭司!跟他们说这个城市已经变成神临地了。”

 那个男的听不懂杉森的意思,用糊里糊涂的表情看了杉森好一阵子,说道:“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地呀?”

 “神临地!”

 虽然他还是一副很怀疑的表情,但还是机灵的,立刻转身跑了起来。杉森咬牙切齿着。这时候,杰伦特心急地说:“你知道这是谁下的诅咒吗?”

 杉森点了点头,但随即用惊讶的眼神看了看杰伦特,说道:“杰伦特!你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是如何继续形成防护膜的?”

 哎呀!我一看,我们一直被淡蓝色的一层保护膜给包围着,但是杰伦特都没有继续祈祷。那时候艾德琳在祈祷期间,不是都无法做其他的事吗?我也表情惊讶地看了看杰伦特,他随即说道:“咦?啊,是。我是拜这个东西所赐。”

 杰伦特把手伸进袍子衣角里,拿出那枚散发着灿烂光芒的圣徵。

 所有人都感觉耀眼得不可思议。特别是杰伦特,他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说:“哇!怎么变得这么闪闪发亮?”

 我们觉得有些怪异地看了看杰伦特。嗯,这个,啊。德菲力的高阶祭司送给他的正是这个东西。杉森表情惊讶地说:“这个东西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杰伦特笑着点了点头。杉森看起来像是觉得很幸运,他又再往前行进。

 戴哈帕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但在心急之下行进,竟变成是短时间内就能横越过去的距离。杉森环视周围之后,说:“应该是在这附近。那么杰伦特…可恶!”

 杉森话说到一半就生气了起来。我一看,我们站着的地方是周围有五条岔路的广场。德菲力的祭司只有在出现两个选择时才能使用她的权能。真是的,竟然有五条路!我们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四周围。此时,伊莉说:“应该是埋在土里面。这里都铺着铺路石,我们赶紧找出铺路石被挖开,出泥土的地方。”

 “啊!你说得对!那么…”

 “呃啊啊啊!”怎么了?我们很紧张地看了看妮莉亚。她正看着某个方向尖叫着。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我们望向妮莉亚看的方向。

 “哦,我的天啊。德菲力啊!”“可恶!”

 在远远的港口方向那边,有一股水势正在移动着。可是并不是波。从水面下方有一大堆东西正在移动着。而且这些东西正朝向海边走上来。

 “是被水葬的尸体!都变成不死生物了!”

 杉森大喊着。对了,这里是港口城市。人们都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呢?他们对于那些终生与大海为伍、既爱又恨大海的船员们,最后是把他们送往何处呢?

 “哇啊啊!”从港口那边传来了很大声的惨叫声。伊莉皱起了眉头,说追:“请你们在出泥土的地方找一找。快!”

 接着,她把理选调过头。杉森惊讶地喊道:“你在做?…不行,你如果离开防护膜的范围,就会染上疾病!”

 伊莉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有事的。请你们赶快回收那个圣徽。”

 伊莉说完之后就骑马跑了。杉森生气地说:“真是的!傻瓜!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去!”

 “你生气,我也可以生气,你如果为伊莉着想,就赶快找泥土。”

 是妮莉亚尖锐的大喊声音。然后我也喊道:“没关系!伊莉在卡拉尔领地也没有染上疾病。那时候艾德琳并没有祝福伊莉,不是吗?”

 杉森这时候才点了点头,但又再摇了摇头,说道:“可是那么多不死生物,她怎么有办法?”

 我们全都慌张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恶。要是有卡尔在就好了。我们就像一群没有领导者的老鼠,不知该怎么做。这时候,我看了一眼蕾妮。她费力地想说什么的样子。妮莉亚看到我的目光,随即低头看了一下坐在她前面的蕾妮。

 “你说什么?喂!大家都安静一下!”

 妮莉亚把身体倾向蕾妮。蕾妮吃力地说:“泥土…那边公园里有泥土…”

 “快走!”

 我们开始奔向蕾妮所指的方向。杰伦特深怕我们会离开防护膜的范围,死命地跟着跑。我们经过一些建筑物和巷道之后,果然就看到一个很大的公园。它是位在包围着这个碟状城市的环形道路的中央,是个稍高的地带,往下方看可以远眺到港口。这个公园也有铺着铺路石,但是树木和草生长的地方则是出了泥士。不过,这么大的地方,要怎么找呢?我们用茫无头绪的眼神环视四方。这时候,我看到杉森的脸孔,吓了一大跳。

 杉森的眼里正迸出火花。

 我吓得循着杉森的目光方向看去。早晨,在这个快燃烧起来的大气里,袅袅上升的游丝之间,公园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坐在公园一边的岩石上,一副很悠哉的脸孔。

 “涅克斯。修利哲!”

 涅克斯。涅克斯!这个该死的混蛋。这混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涅克斯抬头瞄了一下炽烈的太阳,然后转头看向我们,说道:“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你们来得很快嘛。”

 我大声嘶喊着:“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是你把这个城市变成神临地的?”

 涅克斯微笑着站了起来。杉森哆嗦地抖着下巴,下了马。我下马之后,做手势要妮莉亚继续骑在马匹上,因为我担心蕾妮。妮莉亚点了点头,杰伦特表情讶异地下了骡子。杰伦特悄悄地问我:“这个人是谁?”

 “我们国家的叛徒。他想要串通杰彭叛,结果事迹败,就逃走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杉森拔出剑来,阴沉地说:“你在这里干嘛?”

 “当然是在等人喽。”

 “等我们?你跟踪我们来这里?”

 “不是。不过怎么这么巧,看到你们在这个城市。”

 我心里头突然想到昨晚在窗外看到的那只蝙蝠。

 “那只蝙蝠!”

 杉森表情诧异地看我。我咬牙切齿,喊着:“原来那个血鬼也来了,可能因为现在是大白天,所以无法出来。原来如此。原来这个城市的疾病又是她的杰作!”

 杉森眼睛睁得大大地,凶悍地瞪着涅克斯。涅克斯歪着头说:“真令人惊讶。你们未免也太厉害了。好像无所不知哦!”“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和杰彭拜索斯之间的战争毫无关系的国家做出这种行为?”

 涅克斯嘻嘻笑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拔出剑来。

 “我没有义务要跟你们解释。”

 “什么?”

 这时候,杉森往前站了出去。我看到杉森握着长剑的手臂都爆出了青筋。强烈的热气和强烈的情绪,使公园看起来很是怪异,所有的东西都是炽热地冒出游丝热气,在这些游丝之间,两人互相对望着。

 杉森说:“你应该知道圣徽的位看吧?你说了,我就不杀你。”

 涅克斯噗嗤笑着说:“你们妨碍我好几次了。我也曾经想过要对你们报仇,我是想在更庄严高尚的场面杀了你们。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小地方。不过,机会既然来了,我就该报仇。”

 “那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杉森往前冲了出去。杰伦特害怕地大声喊道。

 “杉森先生!你出去会染上疾病的!”

 可是杉森没有往后看,直接挥舞着剑。

 ∠锵!涅克斯这个该死的家伙仍然一直戴着我的OP他用可怕的力量向杉森挥剑。但是杉森并没有正面抵挡那带有巨大力量的剑。杉森轻轻地移动脚步,避开涅克斯的剑。然后杉森开始使出看起来平凡不已的刺击动作。

 涅克斯惊慌地往后退。杉森的攻击看起来虽然极为平凡,可却是难以躲避的攻击招式。是单纯的中段刺击。然后又一个轻轻的上下段砍击招式。涅克斯表情非常惊吓地往后退。而杉森则是轻轻地往前移动脚步,他的手臂一直不断在挥动。好像在赶苍蝇的那种轻挥动作。可是涅克斯却对这轻快的剑的形影惊慌不已,继续在后退着。

 妮莉亚不赞叹着:“真了不起…”

 我根本没空去擦掉额头冒出的汗,只是一直盯着杉森和涅克斯的对决。杉森仍旧像是在驱赶烦人苍蝇的老人一样,用剑东挥西砍着。面对这种攻势,涅克斯却只能一步一步地后退。涅克斯有好几次都像要反击似地移动肩膀,但每次都放弃,只能后退。妮莉亚了一口口水,说:“杉森挡住了涅克斯的所有进路…可是杉森只是简单地随便挥剑而已呀。”

 因为杉森已经是个剑术能手了。他现在是在随便攻击涅克斯。

 他可以说是按照他经常练习的教本里的招式照本宣科而已。可是光这样就已经让涅克斯招架不住了。

 一直被得往后退的涅克斯突然喊了一声:“呃啊啊!”涅克斯一边喊,一边往后迈开一大步。随即往后迈步的那只脚直接又再踢了一下地面,就冲向杉森了。他好像打算纯粹用力量来冲击。杉森犹豫地退了一步。呜嗡嗡!

 我感觉脖子后面一阵骨悚然,在这炽热的太阳底下,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从涅克斯挥出来的剑上传来难以置信的呜声,杉森一面紧咬着下,一面往后退。没办法用剑格挡住了。要挡住这暴蛮横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事。杉森一面后退还一面为了牵制而劈击下方。然而,涅克斯无视于此,继续挥砍他的剑。

 “呃!”

 “啊啊啊!杉森!”

 是妮莉亚的尖叫声。血!血了!涅克斯的大腿被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但他还是朝杉森的肩膀挥了下去。这个家伙完全疯了!

 因为是往下深深地劈砍下去,所以杉森的脖子才没有被整个切砍下来。而是肩膀负了重伤,他往后退了几步。杉森紧抓着肩膀,说道:“什么呀…你不想活了吗?”

 涅克斯微笑了起来。腿上的伤口使他的子被血沾,但他还是笑着。在白炽的火热阳光底下,他的笑容锐利地闪耀着。

 “伤口只要治疗就行了。如果担心牺牲的话,就不会得到结果。”

 “牺牲…是啊。这种行为正是你的风格。随时都把小牺牲的话挂在嘴上。那个小孩也算是小牺牲,是吧?”

 杉森表情轻蔑地看着涅克斯,涅克斯的脸都皱在一起了,变得很难看。涅克斯大声吼着:“去死吧!”

 涅克斯开始无情地挥剑。我再也忍无可忍了,正想冲出去。可是在那一瞬间,杉森突然吐血,往后退去。

 “喀呃…喀!”

 杉森急忙掩住嘴巴,妮莉亚和蕾妮同时尖叫了出来。杉森脸色苍白地说:“我好像得了肺病?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杉森冷冷地笑着。***,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出去了。杉森回头一看,面带惊讶的表情说:“修奇!你这小子,不要出来!”

 “不要再说了!嘴里都吐血了,还讲一些傻话!你快后退!”

 我稳稳地横握住巨剑,挡在涅克斯的面前。可是杉森暴地抓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推开,我摇晃了一下。***,这种时候我也得和杉森斗吗?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涅克斯冲了过来。真是的,可恶!

 “轰隆隆隆隆!”大地撼动了。

 马匹的嘶鸣声,咿嘻嘻嘻嘻!我被杉森推了一把之后,步伐不稳,一股坐到了地上,而冲向我们的涅克斯因为大地摇晃而无法再冲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妮莉亚回过头,看了一下,便喊道:“海上面!”

 海上出现了巨大的漩涡。

 好像我在卡拉尔领地看到的那幅景象。不同的是,此时不是火旋风,而是水漩涡。是伊莉!伊莉在海上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将那些不死生物给席卷了起来。从海上直伸到天际的那漩涡,看起来直径有数十肘之大,即使是从这个距离看,也感受得到那股迫感。杰伦特被那幅景象吓得发抖。连涅克斯也表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幕,说道:“那个精灵。真是令人惊讶。她好像跟那时候一样,召唤了那两种…好像是风和水?”

 我很快地站起来喊道:“没错!现在她就要来了。那么你铁定完蛋!现在是大白天,所以那个血鬼也帮不了你!一向紧跟在你身旁的那个…咦?”那个马夫呢?总是跟在涅克斯身旁的那个沉默不语的马夫到哪里去了?突然间,涅克斯的眼里闪着异常的光芒。什么意思?

 “啊啊啊!”我被尖叫声吓得往后看。我看到妮莉亚从马匹摔了下来。而且换成是一个男的骑上黑夜鹰。是那个马夫!妮莉亚的手臂受了一个很深的伤口,杰伦特慌张地挥着手杖。可是那个马夫一挥剑,就轻而易举地打掉了手杖,随即想骑马跑掉。杉森喊道:“你,想带走蕾妮?”

 这个该死的家伙原来是在觊觎蕾妮!涅克斯嘻嘻笑了起来。不过,此时传来了妮莉亚的虚弱声音:“失策啊,失策。”

 什么意思啊?接着,下一刻就传来蕾妮的惨叫声。

 黑夜鹰,这匹勇猛的马不认同这个新主人。它前脚一抬,就把马夫和蕾妮都给甩了下去。我和杉森互望了一下,立刻跑向蕾妮。此时此刻蕾妮最重要。她是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绝对要保护到底!

 在我身后,涅克斯吼着:“不要动!”

 真可笑!即使杉森的肩膀和嘴巴都着血,他还是费力地跑过去,而我,我一面胡乱喊叫一面跑了过去。马夫因为从马上摔下来,受到撞击,所以一时无法起身,我们趁机紧抓住蕾妮。蕾妮几乎已经被吓得快昏过去了。我和杉森挡在她面前,而杰伦特和妮莉亚则是围在她的两旁。涅克斯跑了过来,摇头说道:“真是一群很会撑的家伙!”

 当然啦!我们可是纯种的贺坦特男人啊!杉森全身血迹斑斑地笑着。哈哈。我也冷冷地笑着看涅克斯。涅克斯歪着头对我们说:“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噗嗤笑了出来,说道:“虽然有时会遇到一些令人不高兴的家伙,但我的人生是很快乐的。”

 杉森咳嗽着,但还是笑着说:“喀,喀喀。是啊。死在这种情况下也不错啊。喀。我的人生散发着蔷薇光芒!”

 涅克斯好像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这时候,那个马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走向涅克斯,低下头。涅克斯说:“算了。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涅克斯说到一半,突然身体摇晃了一下。马夫赶紧扶住涅克斯。

 这家伙!腿上的伤一定不轻吧?

 涅克斯咬牙切齿地怒视了我们一眼之后,在那个马夫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耳语。马夫随即把手伸到怀里。他想拿什么?那个马夫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什么呀,一个卷轴?涅克斯被马夫扶着,他说道:“今天真令人惋惜,又得说再见了。”什么意思啊?那个马夫一只手扶着涅克斯,用牙齿和另一只手撕了卷轴。随即,霎时问,在炎热的太阳光底下,又再出现那道可怕的光芒。等到我再睁开眼睛,就已经不见涅克斯和马夫的踪影了。

 杰伦特无力地说:“是空间传送术…”

 杉森突然跪了下来。蕾妮和妮莉亚都吓得赶紧跑去扶他。可是杉森静静地挥着手臂,说道:“杰伦特先生。这伤可以治疗得好吗?”

 “啊,是的。”

 “那就好了。修奇,你在这里找一下圣徽。”

 我无法看着像是全身着血的杉森,所以我转过头去,说道:“我知道。”

 但,但是要到哪里找呢?可恶,我开始像发了疯似地跑来跑去。

 到底在哪里呢?只要有泥土的地方,我全都跑去看。可是都得一一挖开吗?***!到底该怎么寻找可能在地底下的东西啊?

 就在这时候,远远地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我一转头,看到奔驰而来的理选和伊莉的模样。伊莉在马匹还没有完全停下之前,就跳下来,说道:“刚才这里怎么有亮光?哎呀,杉森!”

 “涅克斯…那个狗崽子刚才在这里。”

 妮莉亚的回答让伊莉的脸整个暗沉了下来。她很快地环顾四周围。

 “这里有泥土。会是在这附近吗?”

 “是,好像是。”

 伊莉环顾了四周之后,也跟我们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公园都是一些树木,所以到处可见泥土。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在卡拉尔领地,圣徽只是埋在一个不大的十字路口。可是这里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此时,杰伦特对我说:“修奇,我们是在找圣徽吧?”

 “咦?啊,嗯,是啊。”

 “那你早该告诉我呀!”

 杰伦特咋舌说道。接着他立刻举起他自己的圣徽,说:“请各位暂时忍耐一下。一下子就好了。”

 杰伦特随即让蓝色防护膜消失不见。他两手举着圣徽,开始祈祷。我们全都屏息以待,他结束祈祷之后,喊道:“Detectdivinepower!”(侦测神力!)

 他举着圣徽举了一会儿,然后表情慌张地说:“哎呀?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伊莉耸肩说道:“这里整个城市都是神临地。所以当然到处都有神力存在。用侦测是无法找出圣徽的。”

 我头一次察觉到,原来伊莉的说话声音里也是会有烦躁感的。

 不对,会不会是因为我很烦躁的关系?杰伦特赶紧又再形成防护膜。

 我们无言地看了看四周围。时间很急迫,可是却没有方法。我又再到处跑来跑去,检视泥土。

 “修奇!真是的,赶快回来!”

 杰伦特高喊着。但是要赶快找到才可以!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但是这样找,何时才能够找得出来?这个城市会不断有人死掉的!我疯狂地跑来跑去到处找。

 “喀,喀呵!”

 突然间,我觉得难以呼吸。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才跑了一会儿,怎么就不过气来了?我按着晕眩的头,弯下

 “喀呵,喀呃!喀喀!”

 真是的,是气病吗?这是什么病呀?难以呼吸。连我也得病了。我息着一股坐到地下。伊莉跑来扶起我,可是我还是呼吸不顺畅。

 “呜…喀!喀呃呃!呼呜,呼。”

 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了哮声音。可恶,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得病了?不行,我要赶快找到圣徽!可是眼前怎么一片黑暗啊?

 08

 我头痛裂。现在眼前除了一片昏暗外,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这股热气。我着气想努力张开眼睛。可是怎么努力,就是张不开。

 我的头还在吗?我的脚还在吗?我已经分不清上半身和下半身了,连我的手臂在哪里,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修奇?修奇呀。”

 这是妮莉亚的声音。我还感觉到妮莉亚的手在抚摸着我的额头。我是凭着这股感觉,好不容易才感应到我的头部的存在,然后再经由头部位置推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张开了眼。

 我看到了妮莉亚的脸。

 “妮,莉亚。这里是?”

 “这里是临时救护所。是市政府搭建的。”

 “临时救护所。真是的…那么圣…徽呢?”

 妮莉亚抚触着我的脸颊说道:“不要担心。现在市政府召集了许多祭司和都市警备队员在找寻当中。有大批人力投入在那座公园里搜索,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还没…找到啊。那么…一定死了很多人了吧。”

 妮莉亚没有回答。我极力睁开快闭上的眼睛,说道:

 “杉森…?”

 “嗯。杰伦特已经帮杉森做了治疗了。现在是杰伦特在守护着这座救护所。”

 “是吗…杰伦特也…使用了相当多的神力啊!”“还不至于吧。可能是杰伦特所持有的那枚圣徽,力量相当惊人吧。不过,也不可以因此就抹灭了杰伦特的辛劳才是。现在杰伦特正在全力投注于照顾病患。伊莉也是。我也该去照顾病患了。修奇。好好睡一觉吧。”

 “好的…”

 我再度清醒的时候,已是晚上时分。

 四周一片漆黑。大概这里没有人留意照明设备吧。耳边传来的尽是呻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刺耳的哀鸣声和哭泣声。我感觉好像张开眼睛看到世界未了。

 我起身。

 坐在铺于地板上的垫上,这里不晓得是不是公会堂之类的地方,反正就是一个有着很大的天花板和宽敞室内空间的地方。这个宽敞的室内空间,到处都摆满了垫和病患。

 我虽然差一点就因为手臂无力而躺卧在地,不过还是努力地不让自己倒下。我们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一群人聚集在那里。里面有一位有着一头红发的人转过了身子。是妮莉亚。我摇头晃脑地站起来往那边走去。

 用不像是我自己的脚走过去的。

 “修奇?”

 这是伊莉的声音。然后马上有很多人在看着我。妮莉亚起身跑到我这边来扶我。

 “真是的,你干嘛起来?怎么不躺着呢。”

 “不是的。没关系。半夜里疾病果真不会蔓延开来吧?”

 “什么?你怎么会…对了。你说过你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

 妮莉亚扶着我,把我带到人们坐在一起的地方。在那里看到肩膀着绷带的杉森,也看到伊莉,还有满脸憔悴的杰伦特。杰伦特费力地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点点头坐了下来。其余的人都不认识。我猜想大概是这个城市的市政府相关人员吧。

 在这群陌生人里面,有一位干咳了几声后,说道:“所以,照你们所说的话,只要找到那枚圣徽就可以让这所有的疾病都痊愈,消失不见吗?”

 杉森点了点头。他用无奈又无力的口吻说道:“是的。您说的没错。就像我们刚才所提到的,现在必须持续进行搜寻行动。晚上虽然很暗,但如果到了白天,疾病会蔓延得更加严重。所以说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圣徽才行。”

 “我了解了。”

 然后刚才说话的人和其他的人就一块起身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一行人。我很辛苦地住一直不断快要倒下的身子,说道:“原来还没找到啊。”

 “嗯。”“蕾妮呢…葛雷顿呢?”“蕾妮在照顾葛雷顿。杰伦特费了很大劲儿治疗他,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杰伦特再次对我出了难得的笑容。我为了要强打起精神,用力地甩甩头,说道:“那么…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个国家进行这种恶行呢?并不是杰彭和伊斯公国在战争,不是吗?”

 杉森非常疲倦地苦着脸说道:“可恶。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该怎么办?”

 “嗯?”

 我一直努力不让我的头往前倾。可恶。我紧按住膝盖,说道:“虽然我们说要留下来,却不能保证可以把圣徽找出来给他们。在卡拉尔领地是因为有费雷尔和莎曼达的帮忙才轻易地找到的,但是这里是大都市啊。我们一点忙也帮不上。”

 杉森没有接话,默默地直视着地板。我干裂的嘴,说:“我们要不要明天就出发?”

 “蕾妮有可能答应吗?”

 她应该是不会答应。要她放下病危的父亲和我们一起离开,她一定不会答应。我一面点点头一面说:“我正想说的就是这句话。我们是不是应该说服蕾妮?”

 杉森再度默默地注视着地板,不说一句话。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晕眩了。我试着阖上了眼睛再睁开。但是视野仍是蒙胧一片。我的口气非常急躁。

 “蕾妮在哪里?”

 “喂,修奇。现在先稍安勿躁吧。”

 “杉森。”

 “暂时…暂时先等待寻找圣徽的人找出圣徽为止吧。如果找到了圣徽,葛雷顿先生也会好起来,就比较好跟蕾妮说了。现在先等等吧。”

 “嗯…”到了隔天早晨,昨晚出发前往公园的人终于找到了那枚圣徽。

 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好像是几乎把整个公园都翻了过来才找到的样子。我们一行人全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吁了一口气,市民们向我们撇了一眼,然后就马上不安地看着东方的天空。即使在极度的紧张感之中,最后当然东方还是升起了太阳,身体健康的人们都急忙地奔向自己的亲戚或家人。

 人们发出了抱怨的声音。他们大概以为太阳一升起,那些病患的病就会痊愈的样子。杉森虽是一脸的无力感,不过仍是做了一个有条理的说明。他向人们解释说,如果回收了那枚圣徽,是不会再有疾病蔓延开来的,因此病患们只要好好治疗,就可以痊愈了。他们虽然眼神里还是有些不满,但都点了点头。

 我们拖着疲累的身体,向蕾妮说明天要出发的事。但是蕾妮猛力地摇着头。她说:“以爸爸现在的情况,我不可能离开他。”

 我落寞地俯视着葛雷顿,然后再看着杰伦特。杰伦特虽是筋疲力尽的模样,不过他仍是咬着牙开始祈祷。

 蕾妮很惊讶地看着杰伦特,杰伦特手里发出了光芒,然后马上就替葛雷顿做了治疗。杰伦特感到一阵晕眩就坐了下来。我们在观察让杰伦特累倒的葛雷顿。

 葛雷顿的呼吸更加地平稳了。我们看了看蕾妮。

 “爸爸现在已经好了吗?”

 “是的。”

 “…爸爸说过了。他说我不跟你们去的话,大陆会有危险。”

 “他说的没错。”

 蕾妮难过地看着天空。她对着天空说话:“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和你们一道走。但是千万不要拆散我和爸爸。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

 “谢谢你们。你们要赶着上路吧?”

 “是呀。”

 “那么,现在就要出发了吗?”

 “如果你可以配合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我知道了。…有没有特别要准备什么东西?”

 “只要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得先回家一趟。”

 蕾妮说完了话,还是没有改变姿势,看着天空好一段时间。我们很替她担心,虽然在看着她,不过我们都没说什么话。不久后,蕾妮弯下了,亲了一下葛雷顿的脸颊后就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

 我们一行人之中,一位是接近昏睡状态的杰伦特,一位是受伤的杉森,另外两位是因熬夜照顾病患而全身无力的伊莉和妮莉亚,最后还有得病后现在已几乎痊愈的我。非常狼狈的一行人。真是狼狈到极点了。不过这一行人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会被人误以为是带了一副假面具,板着一张脸在行走的蕾妮。

 我们为了不带给戴哈帕的市政府或者其他单位麻烦,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后便出发了。蕾妮和妮莉亚同骑一匹马。她的行囊真是小得可怜。

 “我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所以没有像样的衣服。只有一些家居服。”

 “什么?哦。”

 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好像会有什么麻烦事发生。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我们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不过这是一件国际案件,因此我们也没有办法谈论这个连我们自己也不知全貌的事件。

 所以我们是仓惶地离开戴哈帕的。虽然大家都很疲累了,但是我们决定要完全离开戴哈帕之后才休息。杰伦特有好几次差点从骡子上掉下来,杉森则是因着受了伤的关系,似乎十分吃力的样子。我也是处于神智不太清楚的状态。

 也不知到底哪来的力气,可以让我们克服万难一步一步向前迈进,最后终于远离了戴哈帕港。

 蕾妮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故乡。她的脸上充满了对四周景物不安的表情。高山也是,森林也是,野草也是,树木也是,对蕾妮来说全都是陌生而不熟悉的东西,如果现在让她做一件自己最想做的事,恐怕就是当场掉头,跑回去找她的爸爸吧。蕾妮紧紧抱着妮莉亚的,头是任意垂着的。

 妮莉亚的表情虽然看起来也是非常疲惫的样子,但她还是偶尔试着和蕾妮说话。可是没多久她就放弃了。不论妮莉亚说了什么话,蕾妮的反应都是异常地冷淡,很没有礼貌。妮莉亚神情相当不悦,拉着缰绳,不说一句话地坐在马背上。

 伊莉没有什么改变。她只是偶尔有些不舍地看着蕾妮而不发话。疲劳到极点的我们已经无法再向前行走,大约是在下午的时候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大家的心情已经累到谷底,根本就忘了什么午餐之类的事了,所以没有人有力气说话,只是一径地用沉重的手拿出了垫子随便铺在地上,就地睡了起来。杉森虽然说了他要负责守望,不过后来是伊莉轻轻地让不敌睡意的杉森躺下,她自己代替杉森靠在树干上守望了起来。

 我把自己的身体裹在毯里,一直努力想让受到天气影响,又尚未痊愈而颤抖的身体,无论如何要振作起来。不过后来我的耳朵里听到了伊莉说话的声音。伊莉似乎一些疲倦的气也没有,她轻柔地说:“蕾妮小姐。你不累吗?”

 然后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蕾妮说话的声音。

 “什么?哦。我不累。只是…”

 “只是什么?”

 蕾妮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接着说:“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我们不像是要去拯救大陆的人,而是像一群邋遢的游民。”

 “你是这样想的吗?”

 嘻,嘻嘻!我们是游民?就算我们不是游民,也是全身病痛、筋力竭又突然逃走的一群人。我们现在这副德行,别说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了,连一点接近悲壮的气氛都没有的。我们现在的样子,像是在护送拯救大陆危机的重要少女的英雄们吗?噗哈哈哈!

 突然听到杰伦特说话的声音。

 “人生中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也不会有像英雄叙事诗里的那种事。特别是在自己的人生里。”

 “是这样的吗?”

 这是蕾妮的回答。我包裹在毯一隅的身子,只出了眼睛向外窥探。杰伦特虽然看来一副疲惫的表情,他仍在做睡前的祈祷。

 他微笑地说:“即使你要拯救的是整个宇宙,你的人生和其他难以计数的人生比起来,并不会有特别的价值存在。因此大部分的人们认为只要平凡地过日子就可以了。可是他们错了。”

 “他们错了!”

 “因为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非常可贵,所以没有人特别优秀,而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很平凡,而没有人特别优秀。”

 “像这个游民般的旅行也是吗?噗哈。”

 “哈哈。我们现在的情况反而像是冒险中的英雄在受苦受难一样,不是吗?亨德列克败给神龙王而逃走的时候,比我们现在还可怜呢。”

 我差点笑出了声音来。杰伦特啊,杰伦特。我真是受不了你。

 这样受苦受难,你却可以沉浸在冒险的幻想中,苦中做乐啊。我可以放心地睡个好觉了。

 叩叩叩,叩叩叩!

 “啊,天啊,我的骨头呀。”

 蕾妮一副怎么会有这种声音从人体内发出来的惊叹表情。完全被蕾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的妮莉亚正噘起了嘴。然后妮莉亚挥舞着手臂开始准备吵醒大家。

 杉森睡了一觉后,醒来的气好了许多。杉森对着还在香甜睡梦中的大伙笑了一下,不一会儿马上就对着我大叫:“我要吃饭!”

 “啊!啊!啊!”我一边抱怨一边翻找水桶,收集石头。蕾妮走到我这里来。

 “那个,我虽然不太了解野炊的方法,不过我很想帮忙…”

 “你要帮忙?谢谢啦。你到那里坐着看我怎么做,然后下一次煮饭的时候照着做就可以了。”

 “什么?哦,我知道了。”

 “啊,你说话太客气了吧?我也不过十七岁而已。”

 蕾妮和善地点点头。她说:“嗯。那好。我的年纪是…”

 “应该差不多吧?你不用说了。”

 然后蕾妮把下巴靠在并拢的膝盖上,好像很有兴趣地看我在煮饭的样子。

 把大石头堆放在一起,点火后再煮开水,拿出平底锅,一面吹口笛一面擦拭。妮莉亚相当正确地表现出她应有的态度。她对料理不会特别去注意,而只了解一个单纯又明快的道理:那就是找个可以用餐的好位置,安详地躺在她的毯里。伊莉笑笑地走去看顾马儿,好似要让我们知道,我们这一行人里的生命体不是只有人类而已。杰伦特窝在我旁边,不停地口水,一点也不像祭司的样子。要怎么说他呢,哎,他把手伸到平底锅打算偷走煎饼,不过被油烫到之后,痛得哇哇大叫,一面呼喊着德菲力,一面把手指头放到嘴巴里着…我的天呀。他真是有制造料理气氛的本事啊。

 一个小时后,我们每个人手里拿着一张大煎饼(我是以让大家吃到喉咙哽住的心情制作了比平底锅还大的超大型煎饼),骑上马匹,由杉森带路出发了。

 “走吧。向锡奇安湖出发。向全是水的那吴勒臣出发。”

 我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杉森好一会儿。妮莉亚首先吁了一口气说道:“全是水的…难道你没有一些比较有格调的形容词吗?”

 然后我接替杉森,做了回答。

 “就是说嘛。让我们迈向银色的大地,傲立在泛蓝湖面上的那吴勒臣。”

 “还有这一句也可以。让我们迈向终在由水面升起、朝水面落下的阳光之下的美丽都市…那吴勒臣。”

 杉森一大口把煎饼放到嘴里,鼓着脸颊说道:“所以喽?我说了没格调的话,就不去了吗?”

 “当然还是得去的嘛。”

 哼。果真就像杰伦特所说的,人生并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过人生还是要向前出发,开拓自己的视野。走吧。

 “向全是水的那吴勒臣出发!”

 向伊斯公国的首都巴拉坦出发的卡尔一行人,谒见完伊斯君主后会再回到那吴勒臣和我们会合。所以我们也向那吴勒臣前进。

 虽然蕾妮因为对旅行还没进入状况,看来有些疲倦,但除此之外,我们一行人没有发生其他什么特别的事。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事的话,就是杰伦特毫无戒心地说出自己持有的圣徽有多么昂贵之后,妮莉亚的眼神就不时在闪烁这件事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找到龙魂使少女,任务圆满地完成了。至于前往巴拉坦的卡尔,我们也应该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只要把蕾妮带回到褐色山脉去,便大功告成了。哎唷喂呀,真是一段好长的旅程啊。

 我们沿着海边走,今天吹起了和昨天不太一样,有些冷飕飕的风。绕着山脊往上走的时候,感受到进入冬季的森林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然后从山上向下俯视,可以看见在远方无止尽地泼洒开似的湖水。

 “是锡奇安湖。”

 听到杉森说的话,靠在妮莉亚背上的蕾妮,抬起头来向前望去,眼睛圆睁了起来。

 “那个是湖吗?那个,不是和那边的海水连在一起的吗?”

 妮莉亚耸耸肩膀说道:“是一座湖。是你们国家有名的湖呢!你不知道吗?”“我没有离开过家。”

 “嗯。好吧。那你好好地看,把它记住哦。等你老了,孙子孙女在你膝下承的时候,才有故事讲啊。”

 蕾妮把嘴噘了起来。

 “我不会嫁人的。”

 噗呃!我吓得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什么跟什么呀?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说出这种幼稚又可笑的话来呢。杉森也是吃惊地看着蕾妮。你看看,连那只食人魔都吓到了嘛。

 妮莉亚晃动着手臂,一面笑一面说:“那么:你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喽?”

 “你怎么知道?”

 蕾妮眼睛睁得圆圆的,我们大家都爆笑了出来。

 目的地出现在眼前以后,我们的脚步渐渐地加快。就在湖面的阳光反得愈加刺眼的时候,我们已经一路走来,到达那吴勒臣了。

 站在城门守卫的守门人,认出了我们,走来向我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回来了啊。卡尔大人已经在等待各位了。”

 “什么?卡尔已经回来了吗?”

 哦?好奇怪。听说从这里到巴拉坦的距离和到戴哈帕港的距离是差不多的,虽然我们多滞留了一天,不过据我所知,卡尔谒见伊斯君主应该会花更长的时间的啊?

 我们非常不解地走进了城里。蕾妮用赞叹的表情环顾着城内,为了可以让她参观一下,于是留下她和妮莉亚,我们其他人先行进去会见卡尔了。

 我们进入了城内,就在仆人们的带领下回到我们原来的房间。

 卡尔和苏凯伦坐在那间起居室里,正在等着我们一行人。

 “你们回来了啊?”

 卡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非常我们的样子。卡尔一看到受伤的杉森,表情很讶异。然后看了看其他的人,发现了杰伦特。卡尔好像一眼就看出他是谁,点了点头,说道:“这一位就是德菲力的祭司吧?”

 杰伦特点点头,说道:“久仰大名了。您就是卡尔。贺坦特大人吧?我是杰伦特。钦柏。以必要时所需要之小幸运祝福您。”

 “从心所行之路即是正路。幸会了。快请进吧。”

 苏凯伦。泰利吉也稍微打了招呼。这时卡尔是以不安的表情环视四周说道:“那个,妮莉亚小姐呢?还有那名少女呢…没有找到吗?”

 杉森笑着手指向阳台。我们全部走到阳台边,朝下面一看。是和妮莉亚走在一起的蕾妮,正惊叹地到处看着城内每个东西的模样。

 卡尔看了看蕾妮,又看着杉森。杉森点点头回答道:“那名少女的名字叫蕾妮,是杰伦特先生确认过后的龙魂使。”

 “太好了!”

 卡尔非常地高兴,又再度看着下面的蕾妮。此时妮莉亚发觉到上面在俯视她们的视线,抬头一看,朝我们挥了挥手。

 “哈啊!卡尔叔叔!”

 蕾妮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马上又低下头来躲在妮莉亚的背后。

 妮莉亚放声大笑着不知和蕾妮说了什么,我们听不见。我们还是笑笑地俯视着下方。这时杉森说话了:“可是,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这么快就返回了呢?”

 卡尔的脸上掠过一层阴影。但是卡尔仍是一面笑着一面说:“啊,这件事我会再慢慢地向你们说明。大家看起来都是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了吧?还有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不少话可以说来听听,不然先好好休息再来聊吧。”

 杉森歪着头,又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

 我们梳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吃过饭,睡了一觉,然后在用完晚餐后再一次回到了起居室。妮莉亚和蕾妮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关在房间里聊天,根本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妮莉亚好像是担心蕾妮对不熟悉的陌生环境会害怕,一直跟在蕾妮身边。所以现在在起居室的人只有卡尔、我、杉森、伊莉、苏凯伦和杰伦特。卡尔先发言了。

 “好吧,先听听你们的事。”

 杉森点点头开始说道:“好的。我们首先先去了德菲力神殿,见到了杰伦特先生,然后到戴哈帕港找到了蕾妮。杰伦特先生确认了蕾妮就是龙魂使,所以我们得到了蕾妮的监护人葛雷顿先生的允许后正打算要折返回来。

 啊,那位葛雷顿先生是养育蕾妮十五余年,把蕾妮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人。但是他可以理解克拉德美索的危险,所以答应我们让我们带回蕾妮。关于蕾妮往后的去处…不,这件事以后再慢慢说。

 是的,在那个出发的早晨,我们才惊觉戴哈帕港已经成为一块神临地。“

 “神临地!”

 卡尔和苏凯伦同时发出了惊叹声。他们突然彼此互相对看了一眼。杉森以沉重的口吻继续道:“是的。我们判断原本要离开的那天早晨,正是戴哈帕港被神临地化的第一天,所以我们去找都市的中心点。为什么呢?因为那个时候在卡拉尔领地也是如此的,不是吗?”

 卡尔又看了看杉森,点点头说:“没错,是这样子的。然后呢?”

 “是呀。但是我们在位于都市中心点的公园见到了涅克斯。修利哲。”

 “你说什么?”

 卡尔的反问非常的低沉,好像声音快要发不出来的样子。杰伦特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天早晨的事,脸色很难看。我也是起了全身的皮疙瘩。

 杉森握紧了拳头,说道:“我虽然和他展开一场战斗,但是在神临地里是没有办法全力攻击的。很可惜我只能打到让他受了伤向后退的程度。可恶。那个家伙戴着OPG,在我身上留下了这个难看的伤口。可是最后是不分胜负,那家伙就逃走了。”

 “怎么会这样…我的天呀。他竟然在伊斯公国。好吧,你的伤势怎么样?”

 “是的。没有什么大碍。总之在戴哈帕市政府的帮助下,找回那枚圣徽后,就带着蕾妮回到这里来了。”

 “啊。很好。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你。杰伦特。”

 杰伦特一副无论何时都开心地笑着的表情,说道:“请别这么客气。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冒险是要和英雄们在一起才安全。我只不过是努力地跟在这几位后面随行罢了。哈哈哈。”

 然后换杉森问道:“那么,卡尔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

 卡尔吁了一口气。他先看了一眼苏凯伦,才开口说道:“我们很顺利地到达了巴拉坦。是座很美丽的城市,不过这不是重点。反正我们是以使节的身份谒见了伊斯君主。然后我就开始向他游说,说明此行的目的,温柴也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供。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伊斯君主曾经非常地震怒,也对我说的话相当关心。”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吧。那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听到我说的话,卡尔点了点头。

 “就是说啊。就在隔天,伊斯君主突然叫人通报我们中止会谈。

 我们非常讶异。到处打听的结果,我们才得知在那天早晨,伊斯公国各地都已经成为神临地了。“

 我的头好像被猛然地一击?我觉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似地看着卡尔。杰伦特开始吁着气。卡尔继续说道:“我听了你们的经历,更加确定这件事情。他们说的果然是真的。”

 “天呀…”

 杉森咬着双摇头说道。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我说道:“这样说的话,那个希欧娜的实验可以肯定是成功了…”

 卡尔看着我说道:“你继续说,尼德法老弟。”

 “好的…因为希欧娜在卡拉尔领地的实验成功了…她现在可以在任何地点埋好圣徽,就把那个地方变成神临地…她制造了这样的武器。”

 卡尔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我的想法也一样。”

 “天呀,这样的话,为什么选了伊斯公国?”

 大家都很紧张地看着卡尔。卡尔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这理由很简单不是吗?当然是要威胁伊斯公国不可以协助拜索斯啊。”

 杉森嘴巴张得大大的。

 “是这样的啊!”“没错。拜索斯派遣使节前往伊斯公国的事也不是一件秘密。

 可以说杰彭非常不高兴我们和伊斯公国联手合作这件事…所以他们使用了那种武器,我们要怎么称呼那种武器呢?可以说疾病武器吗?反正他们是顺便做个实验,开始实行这些恶行的。“

 苏凯伦恨恨地磨着牙说道:“一切都完了。如果杰彭开发出了这种可怕的武器…我们快回去祖国,找出对策才行!”

 “现在问题是有没有对策可想。只要任何一个人偷偷地在都市的中心点埋下圣徽就可以了。这样一来,隔天这个都市就会依循疾病的律法成为一个被设定的神临地了。等到所有的人都病倒后,不需战争就可以开始进行占领,然后再把那枚圣徽挖出来,就可以使这块地方恢复原状了…这真是一个可以进行加工的武器啊。”

 苏凯伦沉郁地大叫出来。我的天呀。这是一种非比寻常的武器。大概连苏凯伦这样的战略高手,碰到这样荒唐的武器也听不下去吧。室内的温度突然骤降了下来一般。好冷。卡尔开口说话:“没有办法了。我看我们先回去吧。可以做的对策,就是在都市中央位置做好警戒工作,然后努力找出间谍,此外别无他法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去向陛下禀告这件事吧。”

 “好。那是要明天就出发吗?”

 “就这么决定吧。”

 “好,知道了。我会指示属下们做准备。”

 然后苏凯伦走出了房间,但不是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去的。卡尔深吁了一口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着:“就算是亨德列克也没有办法对付这种武器吧。战争的规则已经改变了。”

 我们大家的表情都非常地沉重。杰伦特似乎对自己突然卷入了一个极端严重的事件里感到惊恐不已的样子。即使不确定人生是不是一首伟大的诗歌,但却是有可能在一瞬间成为壮烈的悲剧,杰伦特啊。

 我看着伊莉。她紧紧地握住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伊莉脸色苍白地说道:“人类…到最后竟然连神的权杖也能拿来当做武器使用!”

 卡尔看了看伊莉,整个头都垂了下来。

 龙族名词解说

 武器匕首Dagger:此武器由来已久。甚至摔破石头就可以制作,由于制作极度简单,可以说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一定有这种东西。匕首携带方便,容易隐藏,所以即使在火炮发达之后,仍然还是军人无法离手的原始武器。因而型态也是千差万别。一般说来它的长度是介于小刀(knife)与短剑(shortsword)之间,但其实很难明确地区分。由于长度短,几乎只能对近身的敌人使用,但危急时可以作投掷攻击也是其很有魅力的特点。

 长剑LoSword:与斧头同为使用于搏战中传最久的武器之一。在人类学习运用金属的过程中,剑也渐渐显出大型化的趋势,依据战斗时有利型态的要求,有人在匕首上加上了长柄,走上了转变为的另一条道路,而在渡过漫长历史之后,长剑终于在十世纪左右真正登上了历史的舞台。长剑可以说是站在剑类武器的历史颠峰,剑身长约三…四尺,宽度约一寸,直而具有两刃,但不像东方的剑上有血槽的设计。从剑的型态上就可以知道,它的机动高,适合施展各种剑术。所以它是在金属的冶炼技术进步到能制造出轻而强韧的金属之后才出现的。

 巨剑BastardSword:剑的大型化…甲胄大型化…剑的大型化形成了恶循环,最后出现的就是这种巨剑。这种剑的特征是,可以像长剑一样用单手握,也可以像双手剑一样用两手握,所以它在四尺长的剑身上加上了一尺左右的剑柄。马上的骑士可以一手握住缰绳,另一手挥动此剑,如果下了马,则可以两手握剑,对敌人施以强力的攻击。同样地,使用此武器时,可以一手拿盾牌战斗,或是丢下盾牌,用双手给予对手一击必杀的猛攻招式。

 三叉戟Trident:本来是抓鱼的工具。鱼叉可以说是它的祖先,为了能够在水中使用,所以特意做成阻力很低、头部有三叉,一旦中物体就不会掉落的型态。人鱼跟其他的水中怪物都很喜欢用这种武器,就像闪电是宙斯的象征一样,三叉戟则是海神波赛顿的象征。波赛顿想要折磨奥德赛的时候,就是挥动着三叉戟来引起暴风。

 半月刀Falchion:刀身是弯是直,与所使用的刀法有直接的关系。如果要刺或割,那么应该会采取直刀身的型态,但如果是要挥砍,则弯曲的独刃刀更为理想。代表的弯刀有回教徒用的弯刀以及日本刀。半月刀的弯度一方面适度保持了适合挥砍的特,另一方面也给人重量感。刀的宽度非常宽,过度沉重,让人有不适合战斗的感觉。韩国人在森林中开路时所用的刀就是这种半月刀,东方的游牧民族所用的宽月刀也是属于这一类。(虽然也会让人联想到三国演义中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但那是属于大刀类,不像这个是属于剑类。)

 衣物/防具铁手套Gauntlet:指整套甲胄中保护手的手套部分。如果是连身锁甲的铁手套,甚至会用铁皮一直包到手指的关节部分为止。最夸张的情况则是将拇指以及其外的四只手指分别包住,几乎不太能动。

 袍子Robe:宽松的连身长衣。中世纪的修道士常作此打扮。

 食人魔力量手套Ogrepowergauntlet:简称OP戴上此手套,就会有食人魔般的力量。

 怪物/种族龙Dragon:历史最久远、结合两种原型而产生的最强大怪物。这两种原型是鸟跟蛇。鸟极度自由,甚至可以飞向众神,带有向天的质;蛇藏在地底,行动敏捷,带有向地的质。结合了这两种特的龙不管在古今中外,都是最有名的怪物。例如伊斯兰神话的巴哈姆特,中东地区的提尔梅特,北欧神话的米德加尔德蛇,亚瑟王传说中出现的凯尔特红龙与白龙“尼布龙之歌”中出现的吉克夫里特之龙,犹太神话中(最后也进入了基督教)出现的古蛇(撒旦),中国的龙…它们是宝物的看守者以及掠夺者,拥有强大的力量、无限的知识,是处*女的掠夺者(跟独角兽屈服于纯洁成相反,龙则会抓纯洁的少女来吃。这是很值得详细考察的差异点),又同时是英雄的试炼与救援。

 矮人Dwarf:起源虽在北欧神话之中,但我们目前所知的矮人面貌却是透过J。R。Tolkien确立的。在北欧神话中,诸神透过巨人伊米尔的身体创造大地之时,这个种族就钻到了地里。他们是手艺极佳的铁匠,拥有无尽的黄金与宝石,用其做出连诸神看了都讶异不止的宝物与武器。例如掷出必定命中的衮尼尔的,托尔所持有击中目标后会回到手上的神锤穆勒尼尔,会自动复制自己的德劳普尼尔的戒指,可以上天下海的金猪格林布尔斯提,西芙的黄金假发,折起来以后可以放进口袋的船斯基德布拉德尼尔等等,全都是矮人的作品。(北欧神话中,如果把矮人制作之物拿掉,那么诸神简直就是一无所有)。若依照J。R。Tolkien所描写的矮人来看,这一族是由伟大的铁匠奥勒所创造出的,他们是天生的铁匠、建筑师与石工,能制作很精细的工艺品,也是矿工,善于一切需要灵敏手艺的工作。他们对宝石拥有跟龙一样的贪,个性绝对不愿受人支配。他们的象征标志就是小个子与浓密的胡子。

 史莱姆Sli:型态像是果冻的一种不定型怪物。因为身体不固定,所以可以黏附在顶上,等敌人经过时落下把他罩住,然后分泌消化将其溶解。只要有一个小,它就可以钻过去,但移动速度甚慢。

 不死生物Undead:不是存活状态的怪物的总称。死后还在活动的所有怪物都属于不死生物,所以幽灵也是不死生物。

 精灵Elf:跟矮人一样都是源自于北欧神话,但还是因为《魔戒之王》一书而广为人知。在北欧神话中,他们跟矮人一样是从巨人伊米尔的身体中出现的种族,但矮人钻入地下时,精灵则是留在地面上。北欧话叫做Alfeim。他们生活在纽尔德的儿子丰裕之神福雷的领地中,拥有美丽的故乡“精灵之乡”Alfleim。甚至有人说福雷本身也属于精灵之一。身高跟大拇指差不多,个性善良而爱开玩笑。但是在《魔戒之王》一书中,精灵的性格却有了很大的转变,最早诞生的生物精灵可说本来是大地与世界的主人。身形瘦高,长得都很好看,追求无限的知识与品格、勇气、善良等等。基本上精灵是不会死亡的。

 (在《魔戒之王》一书故事发生的舞台“中土”上,精灵是可以被杀害的。但是被杀的精灵能够带着原有的记忆复活。)他们是中土其他生命有限者无法理解的高尚生命体,会因世界的混乱和败坏而痛苦。他们喜爱诗歌,但也不忌讳拿起剑来对抗敌人。从魔戒一书(正确说来应该是Silmarillion一书)出现之后,精灵与矮人间的仇恨变得众所周知。他们的特征是让人惊的容貌与尖尖的耳朵。

 食人魔Ogre:凶暴的食人怪物。身材高大,力量非常强。长得比巨人更像是怪物,智力薄弱,但是很会使用武器,战斗技巧很好。主食是迷路的旅行者,如果突然想吃宵夜,就会到村庄里抓睡的人来吃。

 半兽人Ore:是一种人形怪物,因为J。R。Tolkien而变得有名。

 一般人的印象中,它的头是猪头。地这个概念是从地底的妖怪而来,相反地,半兽人的概念则既是怪物又是一种近似,甚至有一种说法说它们可以跟人混血。(在《魔戒之王》一书中,有一段暗示到白魔法师沙鲁曼想要做出人与半兽人混血的混种半兽人。)

 巨海妖Kraken:是一种巨大的海怪。只要是有海的地方,都可能会冒出巨海妖的脚。也就是说,巨海妖可能同时会在波罗的海附近和马达加斯加近海伸出它的脚。因而无法确切得知其身躯大小与形态。

 深赤龙Crimsondragon:这种龙会将维持均衡与中庸当作自己生存的目的。它的身体是深赤,很容易跟红龙搞混,但是因为身上有黑色的条纹,所以近看的时候就可以区别出来。(不过先决条件是,你要大胆到敢走进龙的身边。)它的兴趣是在自己的住处欣赏自己,性格上会努力跟善与恶都保持距离。所以它不喜欢战斗,到了它判断只能用暴力手段来解决事情的时候(虽然它的判断常失之于武断),它就会凶暴到连红龙都相形失。在龙当中,它可以飞得最高,很喜欢俯冲攻击。

 巨魔Troll:起源于北欧神话的食人怪物,智能比食人魔还低。最有名的巨魔是跟恶神洛基结婚,生下了三个孩子(趁着诸神黄昏之时将主神奥丁咬死的狼芬利尔,围绕地球的大蛇裘孟干达,代表地狱的海尔)的女巨魔安格波达。因为皮肤很坚硬,所以防御力非常高,就算受伤,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再生而恢复(据说可以用巨魔的血加工做成治疗药水)。虽然也会用等简单的武器,但是更会利用自己的身体进行搏战。

 妖Fairy:他们的个子很小,有翅膀,心情好的时候,会在香菇附近盘旋飞舞,因为喜欢开玩笑,所以常常搞得人类很困窘。特别它们不是跟事物有直接关连的妖,而是身为单独客体的存在物。在《龙族》当中的设定是,由于他们不隶属于任何东西,也不隶属于任何次元,对于神与人的差异,也不太感到困惑,对他人的区别力很模糊,因而是自我概念比人类优越的高等存在物。

 忠诚犬FaithfulHound:属于异次元的生物,借由巫师的召唤而得以存在于现实的次元。虽然它也是一种幽灵犬,但因为是另一次元的生物,所以并不是不死生物。幽灵不是活着的生物,因而无法用武器攻击;而忠诚犬是属于异次元的生物,所以无法用现实次元的武器攻击。它只受限于让忠诚犬存在的力量…魔法,因此只能用魔法攻击它。

 灵幻骏马PhantomSteed:由巫师的意念所创造出来的马。它虽然算是一种幽灵马,但只是一种意念的存在物,所以不是不死生物。如果是段数很高的巫师所创造出来的灵幻骏马,甚至可以像双翼飞马那样飞上天空。

 魔法次元门Gate:能打开通往异次元之门的魔法。大部分是为了移动到别处而使用的。但是跟空间弯曲传送术不同,因为它是个门,所以甚至能让整支部队一排排地进入。当然这只是理论,实际上要开一个这么大的门,且维持这么久的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

 油腻术Grease:巫师所指定的场所的摩擦力会被降到非常低。如果没有相当的平衡感,就会摔得很难看。

 无意义讨论术LantableBelabornt:此魔法能使一群人热烈沉浸于毫无用处且无意义的讨论之中。在这群人热烈讨论时,巫师可以进行他自己要做的事。

 绳索戏法RopeTrick:巫师使用绳索所施展出来的魔法。此法是源于印度与东洋的魔术师丢掷绳索爬上天空的法术,巫师则是让丢掷出去的绳索能够垂直坚固地直立,然后巫师就可以爬上绳索暂时藏到异次元。在紧急躲避敌人时,如果找不到适当的避难所,这会是个很有用的魔法,但是在《龙族》里,亚夫奈德则是擅长利用绳索**直立的特点,来勒紧他人的脖子,或者从高处抓着绳子溜下来。

 玛那Mana:在整个世界里均匀分的一种能量。基本上常常因为自然力而重新配置,所以如果达到能量均衡的状态,也就是某种热平衡的状态,这种能量就不会移动。(也就代表着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但是巫师重新配置玛那时,自然力为了让玛那恢复到均衡状态,所以在一定时间与一定范围中,就会造成移动。简单来说,全体温度都相等的水是不会移动的。但是将水装到水壶中去煮,因为水中各处产生了温度差,所以就会开始对。也就是说在短暂的时间当中发生了犹如摆重力影响的现象。这虽然是自然的现象,但是猛一看会以为它忽视重力的存在,如果不知道水是如何发生温度差异,换句话说,如果不知道下面点着火,看起来就会像是魔法一样。魔法就只是这种原理的扩大。

 记忆咒语Memorize:巫师在早晨是以记忆咒语做为一天的开始。

 巫师一面看魔法书,一面记忆自己能力允许范围内的魔法。没有记忆过的魔法是无法拿来使用的。

 遍在整个世界的超自然力量‘玛那’会因巫师的力量而被重新配置,这时候,玛那在与自然力的冲突及协调之下会产生魔法效果(就如同技术在与自然力的冲突及协调之下能转动风车)。如果是正常状态,玛那会处在一种平衡状态,不会与自然力相冲突。但是在玛那平衡分布的状态下,却又很容易就制造出最初的一点点不平衡,而巫师所引发出的这一点点离平衡的行为,就能带来全面离平衡的结果,并且造成玛那整个都重新配置。这种原理和混沌理论很相像。总而言之,重新配置过的玛那会干涉自然力,并且扭曲自然力,这就成了魔法。巫师即使无法理解引起这种重新配置的最初的那一点点破坏是什么东西,但是却可以‘感受’得到。所以每天早晨一边做记忆咒语,一边会感受到最初的启动语。随着时间的经过,玛那的配置就会有所不同,所以也必须去感受不同的启动语,因此巫师每天早晨都需做记忆咒语。

 咒语Spell:施法时所念的咒语。

 秘密书页Secretpage:将书里的某几页做成用眼看不出来的文件。也就是说,此法会让人不管怎么翻书去找想看的那一部分,都无法找得出来。如果完全静下心境,极度冷静地阅读,或许可以找到想看的那一部分的内容。

 警报术Alarm:在一定的区域里,一有异物进入的时候就大声响起警戒用的钟声。

 隐形术Invisibility:能够透明化的魔法。任何人都会暂时看不到被施法的对象。

 时间停留术TiStop:除了巫师以外,所有世界的时间都会停止。当然,此时只有巫师会变老。

 空间传送术Teleport:施法者可以瞬间移动到想去的地方。

 寻找巫师随从FindFamiliar:如果能成功地使用这种咒语,巫师就可以叫出某一群动物之中最聪明的。也就是说如果要让蝙蝠成为巫师随从的话,在附近的蝙蝠之中最聪明的蝙蝠就会自动地飞来巫师这里。巫师和巫师随从的关系结合非常紧密,巫师随从的死亡有可能会带给这个巫师很严重的损伤。

 巫师随从Familiar:巫师的朋友。在西欧的民间传说里,在巫婆的身旁会有阿谀拍马的黑猫或乌鸦,它们就相当于巫师随从。巫师与巫师随从的感觉是上一通的,所以也可以将巫师随从用来做侦探。

 变身术PolymorphSelf:可以变化巫师外貌的魔法。被关在监狱巫师可以变身成为云雀从铁窗之间逃出去,也可以变身为田鼠挖出去。不过,变身出来的那只云雀应该会是世界上最笨拙的云雀,而变身出来的田鼠则应该会是一只在滑稽挖的田鼠。巫师必须花费很大的努力去熟悉变身后的模样。

 友好术Friend:被施法者会对巫师示以友好,并且对于巫师说的话都认为很合理且听得很愉快。想在商店里杀价,或者想要通过警备队员的时候,这是个很有用的魔法,但是很难将敌人变得像朋友。

 这只是要让伤害减低到最小的方法。例如:如果遇到要杀巫师的半兽人,对其施法,可以让它们觉得活捉这个巫师可能比较好。

 飞行术Fly:可以让被施法的对象飞上天空的魔法。

 其他用语公会Guild:通常都是指中世纪欧洲的同业者团体。但是也可以广义地指为了共同祭祀、共同酒宴、共同扶助等所组成的古公会,或者以政治目的所组成的政治公会等,都算是公会。像古公会这种组织,可以想成是现代的联谊会,就可以明白古公会的含意。然而,最为人所知的还是中世纪欧洲的同业公会,也就是指相同行业的制造业者的组织。同业公会的由来,是因为中世纪都市文明的发达,随着发展过程有一些工匠寻找需要他们的人,后来他们停留在村落或首都圈附近,形成一个可以做为援助商圈的组织。在初期,公会成员死亡时会关照其遗族,或者成员倒闭时会给予援助,相互援助的意味非常浓厚,演变到后来,则是强调商业独占。也就是说,公会都只采用公会成员的商品,在一个商圈里强制不采用非公会成员的商品。而在奇幻的世界里,比较特别的是有一种叫做盗贼公会的组织。

 这是利用治安的弱点,以及魔力和神力等个人所拥有的武力过分高涨的社会里所出现的现象。盗贼公会同样也是有公会的基本特

 也就是说,公会成员遭遇困难的时候(例如被逮捕的情况)会给予援助(帮助逃狱,或者帮忙请辩护律师,或者在意志薄弱的公会成员供出情报之前,会很好心地先把他杀死。)等活动,而且同样地,在同一个‘商圈’里面规定非公会成员是不能营业(偷窃)的。

 公会会长GuildMaster:公会成员们的代表。依照公会的特征,会长的权限会有差异,但是大部分的公会会长是乡村的士绅,且握有非常大的权力(盗贼公会的会长甚至还握有生杀大权)。

 夜鹰Nighthawk:指称夜盗的暗语。

 敲门者Knocker:第一个敲打卡里斯。纽曼的铁砧的人。

 骑警Raer:指侦察兵、游击兵、特攻部队等等特种兵。因为是要执行在非正规战里以特殊技能渗透到敌人的后方、扰敌人的后方、偷袭据点、暗杀重要人物等的任务,所以会接受生存技能、暗杀技能、格斗技能、各种武器技能等特殊训练。在奇幻的世界里,也是具有与上述相似的含意。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无法运用大部队的森林或山岳等地形,做快速移动及游击战的部队。所以擅长使用弓箭和空气等武器,熟悉陷阱,并且有很强的近战技术和生存能力。

 吐攻击Breath:龙以及某些四足物所使用的特殊攻击方法。简单来说,想成是吐火就行了。从以前开始,为了表现出怪物的恐怖,常会将破坏力强的火跟怪物连结在一起。使用吐攻击的怪物中,最有名的还是龙,所以吐攻击通常都是指龙吐出火焰。一般来说,最有名的是红龙会吐火,白龙会吐冰气,蓝龙吐电,黑龙吐酸,绿龙吐毒气。据说像中东神话中提尔梅特那种七头龙,甚至可以同时使用各种的吐攻击(还真可怕…)。

 骑狼兵WolfRider:骑乘狼只的士兵。骑狼兵相当于人类的骑士。

 苏醒Wakenisound:原本处于睡眠期的龙醒来,要进入活动期。

 祭司Piest:是指得到神的许可,能够行使神的能力的圣职者(修炼士是无法行使的)。 m.gU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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