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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神巨舫2
只有翻云无动于衷,连尽两杯烈酒。

 先上来的是一名铁塔般壮健的年轻漠子。

 众人见他足有六尺多高,肩厚颈,心下释然,这百多斤重的人脚步不重才怪。

 但转眼间都惊得张大了口。

 原来这“重”庾脚步踏在楼板上,步音苋轻若掌上可舞的飞燕。

 “咚咚咚!”重步声紧随而至。

 一位娇滴滴的美女,从楼梯顶冒出头来。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秀可餐的俏脸上,忘了重足音应否由她负责。

 美女终走上楼面,一身紧身劲衣,身材玲珑浮凸,非常人。可是每一步踏下都发出擂豉般的响音,使人感到一种极度不调和的难受。

 大漠神情有点忸怩,见众人望着他,似怅不得找个地钻进去。

 反而女子大大方方越过他身前,目光在众人脸上扫去。

 那时的女人谁敢和男人公然对望,但这美女的目光却比登徒子还大胆,众人纷纷不敌,借故避开与她蹬视。

 店小二见这二人行藏奇怪,一时忘了上前招呼。女子最后将目光落在翻云背上。

 女子踏前两步,望着背她而坐的翻云道:“下面那只小艇是否阁下之物?”

 翻云再尽一杯,否吾不语。

 女子冷硬的声音放柔道:“刚才我在下面问人谁是艇主,他们说驾舟的高大漠子上了来二楼,究竟是否指阁下。”

 翻云头也不回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子声音转冷道:二右你是艇主二逗艇我买了。“手一扬,一锭金元宝从纤手飞出,越过翻云头顶,再重重落在翻云杯旁处,嵌了一半进坚实的桌面里。

 桌上的杯碟却没有半点震勋。

 楼上其它客人不由咋舌。

 也有人想到这仑男怪女的功夫如此强横,干脆将船抢去了便算,何须费舌。

 滇翻云斩钉截铁地道:“不卖!”

 女子脸色一变。

 一直没有作声铁塔般的壮汉踏前两步,来到女子身后,急道:“姊姊!”

 女子深一口气,竭力下心头怒火,道:“右非整个离水谷也找不到一条船,谯有兴趣来买你的破船。”

 翻云哈哈一笑道:“虽是破船,却可姒载你往你要去的地方,如此破船好船,叉有何分别?”

 女子一愕道:“你肯载我们去吗?”一翻云缓缓点头。

 举起了另一杯酒。

 午后的光下。一只白鸽在山林上急掠而过。

 银白的羽照下闪闪生光。

 眼看飞远,一道黑影由上破云而下,朝白鸽疾扑过去,原来是只悍鹰。

 鸽儿木能地闪往一旁,岂知悍鹰一个飞旋,利爪一伸,将鸽儿攫个正着。

 鸽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悲呜后,登时了账。

 悍鹰抓着鸽儿,在空中耀武扬威地一个急旋,望东飞去,飞到一个小岗上,往下冲去,岗上站了一个高瘦之极的人,伸出装上了护腕的左手,悍鹰双翼一阵拍动,以近乎凝止半空的姿态,缓缓降下,直至双爪紧抓着护腕,才垂下双翼,停在那人腕托上。

 那大鹰怕有三、四十斤重,加上坠下之力,足有百斤两上,可是那人的手腕却不见一丝晃动,显示出过人的臂力。

 那高瘦之极的人,伸出右手在鹰背轻抚数下,哈哈怪笑道:“干得好,血啄!干得好,不枉我多年的训练。”

 他的目光落在绑在鸽脚上的一支竹筒上,哈哈怪笑道:“果然是怒蛟帮的”千里灵“,可惜遇上了我的血啄。”

 彼称为血啄的大鹰轻振长翼,惑染到了主人的兴奋。

 那人勾鼻深目,皮包骨的脸像鬼而不似人,配合着似若从地狱里珊出来的魔鹰,教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伸指一捏,硬生生将缚着竹筒的铜丝捏断,取下竹筒,一扬手,血啄一声长啸,直仲天上,再一个盘旋后,望北飞去,找地方享用爪下的美食。

 那人拔开竹筒的活,将竹筒内的纸卷琛出,张开看完后,仰天再一阵长笑,奔下山岗,在林木间展开鬼魅般的迅速身法,不一会来到一座山神庙前。

 垂下双臂,恭敬地道:“上天下地,自在逍遥!”

 一阵柔若女子的男声从庙内传出道:“听你的语气隐含兴奋,孤竹你定是有消息带来给找了,还不快进来?”

 这才步入庙内。

 孤竹朗声道:“多谢门主赐见!”

 不知情者步入门内,必会大吃一惊,原来破落的山神庙里竟放了个豪华之极的大fJ帐幕,雪白困金边的帐布有着说不出的奢华气派,与剥落的墙、失修的神像产生出非常强烈的不协调对比。,帐内隐隐传出女子的娇笑。

 孤竹脸容一整,向着帐幕跪下,恭恭谨谨地连叩竺个响弭,才站起身道:“门主,抓到了怒蛟帮的”千里灵“,发信人是上官鹰,收信人是怒蛟帮里武技仅次于翻云的凌战天。”

 帐内叉再一阵女子的娇笑声,那柔懒慢的男音传出道:“你读来给我听听。”

 孤竹对女子嘻笑声听若不闻,从怀中掏出纸卷,张开读道:“抱天览月楼遇谈应手之袭,随身兄弟当场阵亡,仅吾与雨时身兔,现已与长征等会合,中秋前将可返抵庭湘水之界,务必使人接应。”顿了一顿道:“信尾有上官鹰亲手画押,看来不假。”

 那懒洋洋的声音传出道:“这信你怎么看?”

 孤竹冷笑道:“信里虽没点明返回的路线,但今天是八月十二,上官鹰等若想在十五前到逵湘水入庭处,则必须以快马抄捷径赶路,如此一来,我们只要守在一两一个要点,便可将他们截个正着。”

 帐内那人长笑道:“好!翟雨时不愧怒蛟帮年轻辈第一谋士,只耍了个小花样,便将你这老江湖瞒过,可是却过不了我逍遥门主莫意闲这一关。”

 孤竹愕然道:“难道这也有诈,可是他们既知有谈应手这类高手追在后头,难道还敢在外闲?”

 莫意闲声细气地在帐内道:“以翟雨时之谋略,知道谈应手巳出手对付他,我逍遥门又怎会闲着?又岂敢大摇大摆,滚回老巢去?”

 孤竹恍然道:“我明白了,为避过我逍遥门天下无双的追踪之术,他们定须以奇谋求逞,所以一定选堠出人意外的路线,如此一来确使人头痛。”

 莫意闲悠悠道:“我原木也不敢肯定翟雨时有如此谋略,但这”千里传书“却证实了我的猜想。”

 孤竹也是老谋深算的人,一点便明道:“属下大意了,翟雨时若能猜到有我们牵涉在其中,自然会估到我们有截杀他们”千里灵“的能力,所以这必是假讯息无疑,可是他们到了那里去?”

 莫蕙闲***:“鸟儿在空中飞,鱼儿在水中游,孤竹你明白吗?”

 孤竹仰天长笑道:“如此还不明白,还那配仿逍遥门的副门主,既然他们离不开长江,顺而去,唯一的路线就是往武昌去,武昌为天下交通总汇,四通八逵,一到那里,逃起来方便多了。”

 莫意闲语调转冷道:“你立即集斋人手,务必在他们逃出武昌前,将上官鹰搏杀当场,此事不能有丝毫延误,否则若惹得翻云闻风赶来,事情便棘手非常了。”

 孤竹冷冷道:“门主放心,他们岂能逃过我的指爪,上官鹰休想再见明年八月十五的明月。”

 收拾好武库,韩柏在内院花园间的小径缓步,心里想着秦梦瑶,想起自己卑下的身分,假设自己变成翻云,一定会对这气质清雅绝伦的美女展开追求攻势。

 是的!

 只有翻云那种真英雄,那种襟气度,才配得起这来自慈航静斋的美丽侠女。

 韩柏今年十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是想象力旺盛和情窦初开的青春期,每一位用眼望他,对他微笑的女孩都是可爱的。

 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好胆!竟敢唉罄叹气?”

 韩柏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原来是五小姐韩宁芷,只见她眉开眼笑,显为吓了韩柏一跳大感得意,双手收在背后,不知拿着什么?韩柏舒了口气,道:“五小姐!”

 韩宁芷将脸凑近了点,奇怪地道:“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否着凉了,四叔说你昨夜没有回来,究竟滚到那里玩耍去了?”

 韩柏道:“病倒没有,倒是有点累,我也不是贪玩不回二啊是错过了渡头,我…”韩宁芷截断他道:“不是病就好了,我有个差事给你。”

 韩柏一呆道:“什么差事?”

 韩宁芷俏脸一红,犹豫片晌,将背后的东西拿到身前,原来是个小包里。

 韩柏眼光落到包里上。

 韩宁芷将包里飞快进他手里,忸怩地道:“给找将这送与马少爷,不要让其它人看到,也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差你去的。”

 说罢旋风般转身奔离。

 韩柏看到她连耳也红透,真不知是何种味。

 韩宁芷在消失于转角处前,扭转身来道:“还不快去!亡洹才转入内院去。

 韩柏怅然若失,大惑没趣。

 叉叹了一口气后,往外院走去。

 中厅内空无一人,刚想由侧门走往侧院,马峻声的磬音由背后传来道:“小兄弟慢走!”

 韩柏刚停步,马峻声旱移到身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使他受宠若惊,连五小姐宁芷交给他的重任亦一时忘了。

 马峻声玉树临风,比韩柏高了至少半个头,更使韩柏自惭形秽。

 韩柏道:“马少爷何事呼唤小子?”一马峻声彬彬有礼地道:“我有一事相求…”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韩柏道:“小兄弟将这信送给梦瑶小姐便成。”

 韩柏伸手接信记起了里五小姐的重托,暗忖韩宁芷要我送东酉给你,你要我送东西给奏梦瑶,只不知秦梦瑶叉会否差我送东西给另一个人?韩柏待要说话。

 “马少爷!”

 韩柏侧头望去,见到二管家杨四恭立一旁,一对鼠目在两人身上来回扫

 马峻声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冷冷道:“什么事?”

 杨四躬身道:“木府总捕头何旗扬求苋马少爷。”

 马峻声释然道:“原来是自己人,算起来何雄扬还是我的帅侄辈。”声音中透出自重身分的味道。

 韩柏探入怀里的手按着宁芷的小包里,可是当记起了她不准被其它人看见的吩咐,那敢出来,呆在当场。

 马峻声向他使个眼色,随杨四往正厅走去。f韩柏耸耸肩膀,转身走回内院,秦梦瑶任的是韩家姊妹居处旁的小楼,确是不方便马峻馨往访,只不知信内说的是什么?可能是个约会的便条。

 想到这里,韩柏真想把信扔掉算了。

 胡思想间,来到秦梦瑶客居的小楼前。

 韩柏想到即将见到秦梦瑶,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剧烈跃动起来,两条腿失去行走的力气。

 “秦小姐!”

 小楼内没有半点反应。

 韩柏呆了一呆,以秦梦瑶的听觉,没理由听不到自己的呼唤?“秦小姐!我是韩柏!”

 韩柏走前两步,待要拍门,手举起便停了下来。

 原来门上用发簪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师门急讯,不告而别,事非得已,见谅!

 秦梦瑶。“字如其人,清丽雅秀。

 韩柏心中空空,有若失去了一样珍贵的物事,此后人海茫茫,不知是否仍有再见伊人的机会。

 浑浑噩噩间走向外院,在花园的长廊里几乎撞入一个人怀里,举头一看,原来是那语气刻薄,处处和马峻声作对,不老神仙的高足谢青联。

 韩柏说声对不起,想从一旁走过。

 谢青联作了个拦路的姿态,把韩柏截停下来,道:“柏小弟,谢某有一车相询。”

 韩柏愕然道:“谢少爷有什么事要问小子?”

 谢青联沉片刻,平和地道:“在武库近门处那把厚背刀,你知否是从何处得来?”

 韩柏暗忖你果然对那把刀有兴趣,当时又为何要掩饰?谢青联眼中出热切的神色。

 韩柏道:“小子也不清楚,据说那是大老爷老朋友的遗物,送到武库最多只有十来天,谢少爷…”谢青联伸手打断了他的说话,喃喃地道:“这就对了,韩清风和风行烈…噢!小兄弟没有什尘事了,多谢你。”脸上出兴奋的神色,转身去了。

 韩柏心下嘀咕,暗忖多想无益,忙移步往找马峻声,一来把信完璧归赵,二来也要完成五小姐宁芷付的任务。

 转出转入,却见不着马峻声。

 横竖无事,不如回到武库,好好研究一下那把厚背刀,看看为何竟能使谢青联如此重视?事实上也到了打扫武库的时刻。

 武库外静悄悄地。

 韩家上下都有午睡的习惯,所以这个时分,最是宁静。

 来到武库门外。韩柏全身一震。

 只见大铁门的锁被打了开来,铁门只是虚掩着。

 韩柏责任心重“呀”地叫了一声后,推门便入,这也是经验浅薄之累,换了有点经验的人,定不会如此贸然闯入。

 刚踏入武库,还未曾习惯内里的黑暗,处一麻,知觉尽失。

 雾终于开始消散。

 和风吹过,将湖面的雾赶得厚薄不均。

 翻云高大的身形矗立艇尾,有力地摇着船橹,当起船夫来。

 那奇怪的姊弟,姊姊立在船头,弟弟却懒洋洋地坐在船中。

 天色遂渐暗黑。

 姊姊极目远望,口中叫道:“快一点,我们必须在酉时内抵逵离岛,否则将错过了机会。”

 翻云默默摇橹,没有回应。

 姊姊回过头来,怒道:“你听到我的话吗?”

 弟弟正在打瞌睡,闻言吓了一跳,醒了遇来,嗫嚅道:“我…我听到!”

 姊姊气道:“我不是和你说。”

 翻云淡淡道:“看!”

 姊姊扭头回去,喜叫道:“到了到了。”

 船首向着的遗处,灯火通明,隐见早先那只几乎将翻云小艇撞沉的巨舟,安静地泊在湖心一个小岛上。

 姊姊兴奋地叫道:“记着我教你的东西!”

 没有人回应她。

 姊姊大怒喝道:“成抗,你哑了吗?听不到我说话吗?”

 那被叫作成抗的大个子吓得一阵哆嗦,战战兢兢地道:“成抗不知姐姐在和我说话。”

 姊姊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成家正统只剩下你了,你再不争气便会给人生的三个败家子将阿爹抢了过去。”

 成抗垂头嗫嚅道:“爹既不关心我们,我争气叉有何用?”

 姊姊杏目圆睁,怒道:“找们怎能就此认蝓,你难道忘了娘亲死前对我们说的话,不!我成丽永远也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才记起了还有翻云这外人在场,向他望去,恰好见到翻云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心想幸好这是只醉猫,听去了找们的家事谅亦不会有大碍。

 随着,接近的巨舟在眼前不住扩大。

 成丽叫道:“快点快点!唉!最迟的怕又是我们了。”

 翻云往湖心小岛望去。

 只见岸旁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岛上灯火通明,人影瞳幢。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聚会。

 这姊弟两人到这里来叉是干什么?异门下令封锁这一带水域,看来只是防止一般的渔民,而不是针对武林中人。

 巨舟像只怪兽般蛰伏岸旁。

 只不知舟上玉人是否仍在?马峻声的声音在何旗扬身后响起道:“前辈留步。”他并没有策马,显然早有警觉,潜至近处,见何旗扬一切失败后,才被迫出手。

 孤竹长笑跃起,投往密林深处。

 马峻声大鸟般飞越众人,箭矢般向孤竹隐没处追去。

 何旗扬心下稍安,他一见马峻声身法,知道高出自己甚多,心想追上去也帮不了忙,唯有待在原地。

 远方密林处传来几下烈的打斗声,又出人意外地沉寂下来。

 何旗扬心下大奇,难道其中一方如此不济,几个照面即败下阵来?一刻钟后,何旗扬按捺不住,吩咐手下稍待,往马峻声追去的方向掠去,刚穿过几棵树,一个黑影在月面走来,胁下还挟了个人。

 何旗扬大惊止步,提刀戒备。

 来人沉喝道:“是我!”原来是马峻声,脸色幽沉。

 何旗扬见他挟着的正是韩柏,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惊喜道:“师叔!”

 马峻声毫无战胜后的欢喜之情,漠然道:“将此子以快马押往黄州府,不要再出子了。”

 何旗扬道:“师叔…”马峻声打断他的话,道:“我有事要办,记着,孤竹一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吗?我曾答应你的好处,一定不会食言。”看着马峻声消失在暗影里,何旗扬心中掠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但一切已到了不能回头的阶段。

 一咬牙,挟誓昏了的韩柏回头驰去。

 在数百对眼睛的热切期待下,一群人由巨舫步下,向着这边走过来。

 来人们高矮不一,但最惹人注目的是两女一男。

 其中一名女子脸垂黑纱,全身黑衣,苗条修长,手娑绰约,步伐轻盈,极具出尘仙姿,但又带着三分鬼气,形成一种诧异的魅力。

 紧随着她是个壮的丑女,年纪在二十七、八间,肢像水桶般肥,双目瞪大时寒光闪闪,一看便知不好相与,更衬托出蒙面女子的美态。

 与蒙面女子并肩而行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身材雄伟,双目神光灼灼,步履稳健,与蒙面女子非常相配。

 其它人便以这三人为首,紧随在后,自然而然地突出了他们的身分。

 众人均认得那男子是巽门的第二号人物“千里不留痕”宗越,此人是异门后起的高手,以轻功和一手飞刀绝技颖而出,跻出至仅次于厉若海的地位,大不简单。这次宴会看来是由他主持,真想不到是什么人能使得动他。

 成丽向成抗轻喊道:“看!那定是双修公主。”

 成抗傻呼呼地点了点头。

 翻云心下莞尔,这对姊弟对江湖险恶一无所知,能万水千山来到这里,已是走大运,接下去的日子只不知还要闯出多少祸来。

 身后一桌有人低叫道:“双修府的人来了。”

 翻云心中一震,暗骂自己大意疏忽,竟想不起双修府来,这也难怪,双修府的人一向行踪诡,罕与其它门派交往,所以虽负盛名,却少有人提起他们。

 十五年前双修府曾经出过一位年轻高手,此人亦正亦,但武技高明之极,连当时十八位黑白两道名家,最后败于黑榜十大高手之一“毒手”乾罗手下,才退隐江湖,但双修府之名,已深深留在老一辈人心中。

 自此之后,再没有双修府的人在江湖走动,所以翻云才想不起这神秘的门派。

 这双修府的无名高手,自称“双修子”,虽然败北而回,却无损威名,一来因当时他只有十十来岁,二来以乾罗的盖世神功,仍只能仅胜半招,可说是虽败犹荣。

 思索间那群人在主位的三席坐了下来。

 宗越伴着两女坐在中席。

 嗡嗡嘈吵声沉寂下来。

 宗越站了起来,眼光徐徐扫视全场,虽只一瞥,但每一个人都觉得他看到了自己,当他目光掠过翻云时,微一错愕,闪过一丝惊异,但显然认不出翻云是何方神圣。

 翻云取出酒壶,咕嘟咕嘟喝了三大口,一点表情也没有。

 宗越脸容回复平静,抱拳朗声道:“这次各位应双修府招婿书之邀,不惜远道而来,本人异门宗越,仅代表双修府深致谢意。”

 众人纷纷起立,抱拳还礼。

 成抗给成丽在桌底踢了一脚后,也站了起来,学着众人还礼。

 只有翻云木然安坐,一切事都似与他毫不相干。

 宗越眼光落在他身上,厉芒一闪。

 吃了暗亏的商良来到他身边,一轮耳语,宗越望着翻云的眼神更凌厉了。

 宗越道:“各位嘉宾请坐下。”

 众人又坐了回去。

 宗越道:“本门门主与双修府主乃生死之,故义不容辞,负起这招婿大会的一切安排,若有任何人不守规矩,便等于和本门作对,本门绝不容忍,希望各位明白。”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定在翻云身上,显是含有威吓警告之意。

 那丑女开声道:“多谢宗副座,本府不胜感激o”人如其声,有若破锣般使人难以入耳。

 宗越一阵谦让,表现得很有风度,使人感到他年纪轻轻,能攀至与逍遥门并称“黑道双门”异门的第二把椅,凭的不单只是武技,还有其它的因素。

 脸罩轻纱的女子优雅地坐着,意态悠闲,对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

 宗越目光转到她身上,介绍道:“这位是双修府的招婿专使,这次谁能入选,成为与双修公主合籍双修的东快婿,由她决定。”

 众人一阵轻语,原来她并不是双修公主,而只是代双修公主来挑选丈夫。更有人骇然下揣恻难道那丑女才是双修公主。

 翻云这才明白刻下发生何事,难怪眼前俊彦云集,原来都是希望能成为双修府的快婿,得传双修绝学。

 丑女破锣般的声音喝道:“不要看我,我只是专使的随身女卫。”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宗越不住微笑道:“各位不用瞎猜,我和双修公主有一面之缘,公主容貌,不才不敢批评,但可保证若能成为公主夫婿者,乃三生修来的福分。”这几句话不啻间接赞美了双修公主的容颜,众人不住大为兴奋,志趣昂扬。

 席间一人怪声怪气叫道:“宗副门主年轻有为,又未娶,不知是否加入竞逐,让人挑选?”

 众人眼光忙移往发言者身上。

 只见那出言的老头瘦得像头猴子,一对眼半睁半闭,斜着眼吊着宗越,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他身边坐了一个二十岁讦的年轻人,看来是他的孙子。

 宗越毫不动怒,笑道:“公快人快语,令人敬重,宗某因心中早有意想之人,故而不会参加竞逐。”

 那被称为杨公的老头喃喃道:“这好多了,否则我的孙子可能给你比下去了。”

 众人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注入了一点热闹喜庆。

 翻云见他说到“早有意想之人时”,眼光望往那蒙面女子,心中一动,猜想到宗越对那神秘女子正展开攻势,可是后者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宗越说的人与她全无关连。

 这时成丽向成抗低喝道:“膛,让人看清楚你一点。”

 成抗苦着脸坐直肢,果然增添少许威风。。对席一位作书生打扮,颇有几分书卷气的年轻人朗声道:“不才乃应天府杨谅天第三子杨奉,有一事相询,万望专使不吝赐告。”

 众人目光转向神秘女子身上,都希望听到她的话声。

 丑女气地道:“有话便说,我最不喜欢听人转弯抹角地说话。”

 杨奉一向少年得志,气做心高,给她在数百人前如此顶撞,立时俊脸一红,要知他故意出言,就是希望在那蒙面女子心里留下良好印象,以增加入选机会,岂知适得其反,不由心中暗怒。

 宗越身为主持人,打圆场道:“宗某素闻令尊杨谅天”王“之名,今见杨公子一表人才,必已尽得真传,有什么问题,直说无碍。”

 众人不住暗赞宗越说话得体,挽回僵硬对峙的气氛。

 榻奉脸容稍松,道:“由异门发往各家各派的招婿书里,写明不以武功容貌作挑选的标准,只要年在三十岁以下,就有入选的机会,在下敢问若是如此,专使又以什么方法挑选参加者?”

 这时连翻云也大感兴趣,想听一听由那神秘女子口中说出来的答案。

 众人对这切身问题更是关注。

 所有目光集中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静若深海,闲淡自若,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在期待她的答案。

 丑女在众人失望里声道:“专使已知道有人会这么问,所以早就将答案告诉了我。”

 众人大为讶异,假若蒙面女子能早一步预估到有这个问题,她的才智大不简单。

 丑女道:“双修府这二百年七代人,每代均单传一女儿,所以为了双修绝学能继续传,必须精心选婿,而专使便是这代专责为双修府选婿的代表,她习有一种特别心法,当遇到有潜质修练双修大法的人,便会生出感应,这说法你们清楚了没有。”

 外围席一个虎背熊,容貌勇悍,颇有几分山贼味道,年在二十五、六间的壮汉起立道:“本人淮卫汉;敢问既是如此,专使大可在大街小巷闲闯溜,便可找到心目中人选,何用召开选婿大会?”

 宗越眼中出赞赏之,这卫汉显然是个人才,能切中间题的要害,他们异门此次负起主办之责,一方面为了和双修府的情,另一方面亦有顺道招纳人才的竟图,所以立时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卫汉留上了心,向手下发出讯号,着人查探他的来历,以便收揽。

 众人望向这蒙面女子,暗忖这次看你有否将答案早一步告诉了丑女,若真是如此,遣女子的智能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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